祁同伟闻言,脸色微微一滞。
穿警服?他根本不在乎这个。
这消息他前天就听说了,是丑国领事私下透露的。
而如今陈部长口中的“绝密”,竟已传到外人耳中,那就不是秘密,而是笑话了。
这意味着,上层的消息早已烂透,连外国人都能提前知晓。
可陈部长这步棋,不得不说高明。
按理说,公安部在这事里本没出多少力。
但祁同伟不同,一旦披上这身制服,整个公安系统至少有一半得算在他头上。
这个念头一起,他自己都忍不住暗自赞叹。
这不是明抢,是堂堂正正地从虎嘴里夺食,偏偏没人能挑出错来。
这就是阳谋——光明正大地布局,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此刻陈部长见他神色凝重,只当他是被消息震住,便安静地等他回神。
十几秒后,祁同伟抬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陈部长,您自己都不清楚是谁点的我?既然说是中证法授的权,那还能有别人吗?这事本该一清二楚,怎么反倒迷糊起来了?”
这话出自他的立场,合情合理。
可事情背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事实上,这次牵出赵家,纯属顺手为之。
中证法根本不在意赵家本身,他们只关心清除隐患。
其余枝节,一律不管。
赵立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过气人物,根本不值一提。
可正是这种态度,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当赵家与缅北的勾连曝光后,各方势力顿时蠢蠢欲动,都想趁机捞一把。
偏偏这时,祁同伟被调进京,还是中证法亲口定下的。
这一下,所有盯着赵立春的人,目光全转到了祁同伟身上。
多好的一把刀啊——
中证法的功臣,汉东证法书籍兼公安厅长,亲手办了赵瑞龙的案子。
这样的人,既是利刃,又是招牌,谁不想用?
于是,这差事自然落到了他头上。
至于背后谁主导、谁得益,反而不重要了。
不过是拿着刀分肉罢了。
而公安部呢?不用动手,就能直接在肉摊前分一份。
就这么简单。
所以此刻陈部长一脸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些烂肉还没抢到手呢,现在正打得头破血流。
你不必掺和,只要等着命令下来,到时候穿上警服露个面,就够了。
明白?”
祁同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陈部长递来一只箱子,他打开一看——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警服,胸前赫然绣着他的名字。
一切都已备妥,只等他点头。
看着祁同伟的表情,陈部长心中得意。
你们争吧,闹得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我们公安部,这份羹,吃定了。
汉东大厦,餐饮部。
这里是汉东在京的驻地,几乎所有来京办事的汉东官员都会住这儿。
祁同伟也不例外。
按级别,他是副部级,省韦证法书籍,理所应当住顶楼套房。
负责接待的办事处处长,级别差了不止一截,一路鞍前马后,姿态低得近乎谄媚。
走路时还故意扭着身子,时不时靠近一点,若有若无地擦过他手臂。
只要祁同伟一个眼神,怕是衣服立马就得落地。
但他毫无兴致。
因为他在大厅一眼瞧见了个熟人。
侯亮平。
这位曾在汉东风头无两的反贪局长,如今已是作协主席,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小半年。
他自己都恍惚,这段日子像不像一场梦。
当初满怀壮志赴汉东,意气纵横,如今回头看去,倒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幻境。
好端端一个反腐先锋,全省瞩目的红人,怎么就成了挂名闲职的文联领导?
更何况,现在的汉东是什么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