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允许你博弈,但也划了红线。
一旦越界,就再无机会。
道理就这么简单。
对李达康而言,选择从来就不多,眼下这条路已是极限。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此时正在家中吃饭的高育良接起了电话。
看到丈夫从厨房离开的身影,祁同伟并不意外,依旧低头吃饭。
吴慧芬瞥了高育良一眼,又担忧地看向祁同伟,轻声问道:
“你老师最近总上火,是不是有心事?你现在是证法委书籍了,得多帮衬着他些。”
吴慧芬这些年,快成半个健康顾问了。
一天到晚,没事儿也总爱往医疗组跑,打听高育良的身体状况。
高育良虽然年岁不轻了,但底子还算硬朗。
一些小毛病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寻常事,可落在吴慧芬心里,却像天大的事。
这会儿正好祁同伟在场,她赶紧趁机替高育良说话。
如今的吴慧芬,确实打心眼里挂念他的身体。
自从知道两人名义上离婚、实则仍牵连不断后,她对老高的关心更甚从前,反倒让高育良有些招架不住。
祁同伟扒了几口饭,神情自然地开口:“老师年纪是大了点,有点小问题也正常。
您这边也不用太紧张。
我听说,现在保健医生三天两头来报到?这可不合适。
沙瑞金一直在盯着呢。
要是他觉得这是搞特殊化,借题发挥给老师施压,那岂不是白白吃亏?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慧芬一听这话,心头猛地一震。
她哪想到这些看似平常的安排背后还有这么多讲究?她只想着把老高照顾好,哪里顾得上政治上的风声水影?可听祁同伟这么一分析,顿时醒悟过来。
她默默打定主意:往后得收敛些,探视不能太勤,该避嫌的地方必须避开——这是眼下非做不可的事。
祁同伟瞧着她的脸色变化,就知道话已经入了耳。
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老师,我能帮您的也就到这儿了。
没过多久,高育良接完电话回来坐下,手还没碰上筷子,就笑着冲祁同伟说道:
“你还说我坑李达康?现在发改委那边早撤了,什么事都没闹成。
我和李达康打交道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
他说这话时满脸轻松,仿佛卸下了重担。
可祁同伟听了却吃了一惊。
在他看来,这事原本铁证如山——钱是真掏的,地是真批的,哪一样都抹不掉。
李达康竟能全身而退,实在难以想象。
他皱着眉,忍不住问:“老师,李达康到底是怎么脱身的?按理说不该啊。
我知道新大风厂是郑西坡儿子在操办,这人一直被重点盯着。
那块地、那些资金,全是李达康拍板给的,连市里都出了钱。
赵东来没少跟我抱怨这事,怎么最后反倒查不出问题?”
高育良笑了笑,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来龙。
他自己也是刚弄清楚。
他知道李达康这个老对手,向来有后招。
一开始他也纳闷,刚才特意打电话问了情况,听完才明白对方的手段有多高明。
不得不承认,在处理这类棘手事上,李达康的确有一套。
他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类似风波,比如当年的美食城项目,到现在还留着尾巴。
可李达康不一样,人家在事情发生时就已经布好了局。
这一点,高育良自认不如。
面对祁同伟的疑问,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出真相:
“他是这么办的:当初垫付费用的时候,就已经和开发商联手,把大风厂那片地转成了光明峰项目的用地。
那笔钱,名义上就是土地处置费。
正府垫付的部分,暂时还没结算清楚。
至于其他环节,全部手续齐全,合规合法。
就连批出去的地,资金来源也清清楚楚,走的是专用账户。
你说这人厉害不?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干干净净,一点把柄不留。
这老家伙,真有两下子。”
祁同伟听完,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