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进走廊,压低声音:“沙书籍,现在怎么办?”
办公室里的沙瑞金,脸色铁青,眉宇间全是怒火,
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没还。
他刚给上面打完电话,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知道了”。
没有指示,没有态度,更没有支持。
这让他进退两难。
此时一举一动都如履薄冰,
而他自己,正是赵立春首要盯防的目标。
对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出手反击。
这也难怪,赵立春要自保,动作自然毫不留情。
可他这一招实在狠辣,直接搬出国资委,
手持国务院令,名正言顺地插手案件。
这就棘手了。
对沙瑞金而言,赵立春不是轻易能撼动的存在。
若没有更强的靠山撑腰,他连争的念头都不敢有。
毕竟对方根基深厚,而他不过是个省韦书籍罢了。
犹豫再三,他才拨通祁同伟的电话。
听到那头小心翼翼的询问,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怎么?你现在也开始怕发改委的人了?”
这话虽霸道,但他还是冷冷补了一句:
“刘行建这事,你自己拿主意。
你觉得该留,就给我顶住;
要是觉得没必要扛,那就放人。
我都无所谓。”
说完,直接挂断。
祁同伟拿着手机,差点骂出声来。
这叫什么话?自己拿主意?拿个鬼主意!
说什么由他定夺,可真出了事谁担?
现在把皮球踢回来,摆明了是推责任。
国务院的红头文件都摆在眼前,
他还敢说“无所谓”?这不是耍无赖是什么?
眼下这案子,刘行建早就榨干了。
该交代的,一点没落下,
可全是些边角料——跟赵瑞龙有些金钱往来,
与赵立春却半点瓜葛也扯不上。
这才是关键所在。
祁同伟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心。
去他妈的,这潭浑水跟他有何相干?
让他们斗去吧,谁赢谁输,关他什么事?
既然人家手续齐全,公文齐备,
他还有什么好磨蹭的?
想到这儿,他不再迟疑,大步走到胡建新面前,干脆利落道:
“胡主任,人您可以带走。
不过按程序,您这边得留一份正式文书,
我们也好归档备案,留个底。”
胡建新闻言,微微颔首。
抬手示意身旁随员,立刻有人递上文件。
这就是国资系统的作风——从不做无准备之事。
所有环节,早已安排妥当,随时可用。
祁同伟接过文书,粗略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
转身对几名警员低声交代几句,着手办理移交。
而胡建新带来的队伍也是阵仗十足,
不仅人员精干,甚至配有随行医生,
正仔细检查刘行建肩上的枪伤。
此时的刘行建一脸懵然,完全搞不清状况。
想开口问祁同伟,可隔着一道门,话根本传不到。
他也喊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由着事态发展,听天由命。
祁同伟怔在原地,胡建新站在一旁,眉头微皱,神色迟疑。
有些话,他本不该开口。
可到了他这个位置,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外人多些,地方上的消息哪能跟京里比?
见祁同伟一脸茫然,胡建新轻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压低声音道:
“祁书籍,刘行建不算什么人物,交给我们国资委带走就是了。
但您得清楚,我们只是打前站的。
后面还有发改委的人要来,那才是重头戏。
他们不是来走形式的,是要彻查汉东的局面。
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出岔子,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话像一记闷雷在祁同伟心头炸开,他强压住内心的震动,面上依旧平静。
原来国资委只是铺垫?真正的大动作在发改委?
这一瞬间,他忽然通透了——这不是普通的检查,是较量,是博弈。
在这场角力中,没有退路,也没有仁慈,只有胜负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