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得很——自己不过是个开端。
那些人真正要扳倒的,是他的父亲赵立春。
他只是棋盘上的第一颗子,这场根本不是什么案子,是权力之间的较量。
他是赵立春的儿子,注定要为此陪葬。
可就算明白这点,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换谁来抓他,他都不会这样恨。
唯独你祁同伟,他不服!
凭什么?当初你厅长的位置是谁给你铺的路?
是我!现在你反过来拿我开刀?
他还记得那年清明,他带着祁同伟去给老爷子上坟。
一个公安厅副厅长亲自负责安保,已经够破格了。
结果这家伙更绝——
到了坟前直接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就凭那一场哭戏,换来了一顶厅长的帽子。
现在回想起来,赵瑞龙都想笑。
这种人,当条忠犬还差不多,
公安厅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正是这样一个“笑话”,让他终于懂了——
什么叫手腕,什么叫忍耐。
这些日子被关着,他一直在怀疑:
幕后真的是祁同伟吗?
他不愿信,可现实摆在眼前。
人就站在这里,活生生的。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冷笑。
祁同伟却不接话,只是淡淡一笑,随口道:
“瑞龙,这滋味怎么样?
没想到吧,也有今天?
被人铐起来,等着上法庭。”
赵瑞龙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笑开了。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一阵接一阵,停不下来。
是啊,他曾用同样的方式,把多少人踩进泥里?
如今轮到自己了。
他不否认自己罪孽深重。
但这个圈子里,像他这样的多了去了。
真要一个个查?查得完吗?
他有问题,可问题就非得搭上性命?
他心里透亮——自己不过是块垫脚石,
用来撬动他父亲的工具罢了。
所以他笑,笑得像个看戏的人。
他知道,这次不一样。
别人犯事还有转圜余地,还能戴罪立功。
可他不行。
他唯一的用处,就是配合演出,
替他爹抹黑,让祁同伟演足戏码,
好换取一点点可怜的减刑机会。
他也曾幻想过,父亲会像从前那样出手救他。
一个电话,天大的事也能平息。
可这一次,他等不到那个电话了。
自从踏进这个地方起,他就知道——
希望断了。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这是逃不掉的事实。
他只想确认一件事:
这一切的背后,是不是真的祁同伟在操盘。
而现在,看到这个人出现在眼前,
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小子,拿他当投名状了。
想起当年两人称兄道弟,亲密无间,
赵瑞龙只觉得荒唐又可悲。
赵瑞龙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才开口问道:“祁同伟,当初你为何要帮我?那些年一起做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撇清的。”
这话明里暗里,等于直接点破祁同伟曾是他的共谋。
换作别人,听到这种话早就心惊胆战,可祁同伟不一样。
他神色坦然,仿佛谈的是天气,而不是一段段见不得光的往事。
“帮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祁同伟语气平静,“你做的事,我提前给你铺了路,仅此而已。
让赵立春对我另眼相待,我能更快走上该走的位置。
若按规矩一步步来,我得熬到哪年哪月?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办的这些事,触犯国法了吗?没有吧?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你心里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