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明白,政治虽是生死较量,但只要你站得够高,
就算输了,也没那么可怕。
赵立春这一番话,让在场几人都愣住了。
说实话,祁同伟真的没想到,这样一位曾经权势滔天的人物,
竟能如此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他本以为,位高权重的人,越是接近终点,越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和地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到老反而晚节不保。
但赵立春此刻却展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豁达,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原本,他以为赵立春此次来汉东,要么是暗中布局,准备反击,最起码也会训诫一番,让大家心中有数,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可如今的赵立春,反倒像是一位即将告别的长者,
在交代后事,洒脱而坦然。
说到自己的儿子时,仿佛在谈别人家的孩子,
这份冷静,让祁同伟一时难以理解。
似乎察觉到了祁同伟眼中的疑惑,赵立春嘴角一扬,兴致更浓了些。
“同伟,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一个被千夫所指的老家伙,怎么还能如此从容?
千里迢迢来一趟汉东,什么都没交代,
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潇洒得过了头,
连亲儿子都不想保?”
赵立春仿佛看穿了祁同伟的心思,直接开口。
祁同伟也不掩饰,坦然点头。
“老书籍,我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您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为什么当初还要那样做?现在上上下下,连我在内,都在针对您,而您却一点悔意都没有,这让我实在想不通。”
赵瑞龙那孩子啊,当年就在美食城那块地盘上折腾。
要不是您把李达康调离岗位,后面那些污染企业也不可能冒出来。
这事,我不太相信是您能干出来的。
祁同伟这话一出,赵立春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自得的神色。
没错,他就是要祁同伟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跟谁聊过这么多,也没和谁这么掏心窝子说过话。
身居高位的人啊,最难的就是能有人说说话。
如今能这般畅所欲言,对他而言,是种难得的恩典,是命运给的一点奖赏。
“有些事,明知道做不成,也得去做,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这是命运给的机会,你得抓住。
我知道自己的结局,早在汉东搞改革那会儿就注定了。
也许你那时不了解,汉东到底有多难。
育良不了解,达康倒是清楚。
那时候达康修条路,都得靠摊派凑钱。
你可以想象,多难。
那时一大堆国营工厂等着改制。
改革就意味着机会。
懂点门道的人,稍微运作一下,把企业搞成资不抵债,再贷款买下,转眼就成了私人财产。
当年全国这样的富豪一大把。
但为什么我们汉东没有这种人?
那时我手上可没少沾血。
改革,免不了要流血。
我选择了不让工人流血,而是让那些权贵二代、三代流血。
那时候他们还没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或者说,地方上的权力还大一些。
所以我下手一点不客气,凡是伸过来的手,一律斩断。
那些人的本性,从来就没变过。
搞不了改革,他们就转向国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