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听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祁同伟。
祁同伟见状,继续解释:
“这个时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花丛后面藏着人,才会让虫鸣停止。
我离开时还看到省韦的一辆调研车,虽然是普通车牌,但公安厅是有备案的。”
高育良脱口而出:“沙瑞金?”
他一时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惊。
今天的祁同伟,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
那缜密的心思,彻底刷新了他对他的认知。
在他印象里,祁同伟虽然有能力,但年轻气盛,有时过于固执,一般场合还看不出问题,一旦到了政治高层的较量中,难免会露出破绽。
但如今,祁同伟的政治敏感度结合专业素养,让他刮目相看。
自己没有基层经历,对细节的洞察远不及祁同伟。
所以只能靠言语滴水不漏来弥补短板。
可祁同伟却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有人在场,并迅速联想到沙瑞金,把与陈岩石的一番对话,巧妙地转化为一种自我展示。
对陈岩石是自我介绍,对沙瑞金而言,就是投名状了。
高育良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祁同伟,语气认真地说道:
“如果陈老在沙瑞金面前贬低你,那你这个副省掌的位置可就悬了。”
祁同伟笑了笑,仿佛终于和高育良站在了同一战线,不再是以往那种单方面的教导。
“悬了?昨晚我在大风厂现场,厂里起了火,是我带队扑灭的。
现场秩序,也是我亲自指挥维持的。
你觉得陈岩石会怎么评价我?”
听了这话,高育良脑海中浮现出电视画面:
李达康一脸亲民形象,深入群众之中,而祁同伟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安抚群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上却换了个说法:
“大风厂的事?大家只会记得李达康。
你算什么?人家镜头都怼到脸上去了,群众的掌声,是他带头救火,可你做的事,谁看得见?”
此时的高育良,像在会上辩论一般,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焦点。
祁同伟却依旧从容淡定,他明白高育良的意思,但对老师,他始终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电视画面不是做给领导看的,而是做给百姓看的,这正是李达康的用意。
而现场的情况,陈岩石肯定会一五一十告诉沙瑞金。
就算他真说了我几句坏话,也不打紧。
我在他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了。
如今的汉东,需要的不是包青天,而是健全的法治制度,不是人情治事。
虽然这些话听着像场面话,但这是大势所趋,谁也挡不住。”
再说了,这个副省级职位,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家也都清楚,只是我没点破罢了。
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在我要走的节骨眼上,突然来这么一出。
要是换作别的职务倒也罢了,可这一步,至关重要。
放在现在这个时点,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如果接任的是您,是刘省掌,那自然是提拔,是信任。
可偏偏来了沙瑞金,这就不是恩赐,而是考验了。
等于是一杯酒端到你面前,喝还是不喝?
喝下去,未必能全身而退。
大局会不会因此改写?谁都说不准。
人才啊,真是人才!
高育良对这个学生,真是刮目相看了。
关于祁同伟的安排,他是等到沙瑞金来了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赵立春临走前给汉大系的一点照应。
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等沙瑞金一上任,他才恍然大悟——
这个任命,不是给他的台阶,而是给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逼着他只能往赵家那边走,这是一招阳谋。
看透之后,他一直在琢磨怎么破局。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跟祁同伟开口。
毕竟他最大的帮手,就是祁同伟。
一旦两人起了隔阂,那别的不说,直接投降算了。
自己拍拍屁股去养老单位报到,一点悬念都没有。
现在,祁同伟自己也看明白了,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这时的高育良,盯着祁同伟,语气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