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堡垒残破的墙体,尚残留着蚀骨灰瘴退去后斑驳的蚀痕,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血腥味似乎都淡薄了几分,却被一股新生的、更加暴戾凶蛮的气息所取代。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同千军万马奔腾,沉闷的兽吼与践踏大地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战鼓,敲打在堡垒内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血屠巴勒姆……”疤面壮汉握紧手中黯淡的火焰巨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麾下的‘裂爪战兽’群,还有那些悍不畏死的掠夺者……我们刚经历灰瘴,伤亡惨重,如何能挡?”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守卫间蔓延。方才林默驱散灰瘴的神异手段带来的希望,在这即将兵临城下的、更加直观的暴力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林默静立广场中央,身侧是那块重新归于沉寂的星辉石碑。他缓缓抬眸,望向烟尘起处,眸中混沌星云流转的速度并未因强敌临近而有丝毫紊乱,反而愈发深邃、平静。方才重构灰瘴法则的消耗尚未完全恢复,脸色仍带着一丝苍白,但他的脊梁挺直如松,周身隐现的混沌气流,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将外界的喧嚣与恐慌隔绝。
“无需你们出手。”林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心神惶惶的守卫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绝对自信的力量,“守住此处即可。”
苏晚立于他身侧稍后,九幽裁决之力并未外放,却已在她周身凝聚成无形的力场,脚下黑石地面悄然凝结出更加深邃的冰晶纹路。她并未多言,只是那双裁决之瞳,已锁定了烟尘中最具威胁的那几道气息。
轰隆隆——!
烟尘迫近,终于显露出其内的景象。那并非是整齐的军队,而是一支混杂着数十头狰狞巨兽与上百名凶悍掠夺者的狂潮!为首的巨兽,形似放大了数倍的剑齿虎,却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甲,四肢利爪如同弯曲的镰刀,闪烁着金属寒光,猩红的兽瞳中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这便是“裂爪战兽”。
而在战兽群的最前方,一头格外雄壮、肩高近乎三米的裂爪战兽背上,端坐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
此人身高近乎两丈,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皮肤呈古铜色,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蜈蚣般的狰狞伤疤。他仅着一条不知何种兽皮鞣制的粗糙战裙,裸露的上身绘满了血红色的诡异图腾。最为醒目的是他的光头,以及脸上那道从额角划至下颌、几乎将脸劈成两半的恐怖刀疤,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添十分戾气。他手中并无兵器,但那双蒲扇般的大手上,指甲尖锐乌黑,仿佛能轻易撕碎精铁。
他便是“血屠”巴勒姆,这片放逐血原外围令人闻风丧胆的掠夺者首领之一!
巴勒姆那双充满残暴与贪婪的眸子,扫过残破的黑石堡垒,尤其在看到广场中央的林默与苏晚时,微微一愣,随即咧开大嘴,露出森白交错的牙齿,发出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刺耳笑声:
“桀桀桀……想不到,黑石堡垒这群废物,还能请来外援?两个细皮嫩肉、气息与这血原格格不入的小家伙……看来,刚才驱散‘蚀骨灰瘴’的异象,就是你们弄出来的?有点意思!”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一股蛮横的精神冲击,试图撼动林默与苏晚的心神。然而,那音波触及林默周身的混沌气流,便如泥牛入海,消散于无形;触及苏晚的九寒意场,则直接被冻结、湮灭。
巴勒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浓的贪婪所取代:“很好!看来你们身上有好东西!交出你们驱散灰瘴的宝物,还有这座堡垒里那块会发光的破石头,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把你们的骨头做成老子的酒器!”
他根本不给林默回答的机会,或者说,在他那弱肉强食的思维里,根本不需要对话。只见他猛地一拍坐下战兽的头颅,那雄壮裂爪战兽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四肢发力,化作一道血色闪电,率先朝着林默猛扑而来!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数十头裂爪战兽以及上百名掠夺者,也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朝着堡垒发起了全面冲锋!大地在他们的践踏下剧烈震颤,杀气冲天,凝聚成实质的血色狼烟,将昏黄的天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攻势,林默终于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以他足尖落地点为中心,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威压轰然爆发!那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蕴含着太初道种本源气息、凌驾于此方战场混乱法则之上的位格压制!
冲在最前方的几头裂爪战兽,那嗜血的瞳孔中瞬间被恐惧填满,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发出惊恐的呜咽。后方那些实力稍弱的掠夺者,更是感觉如同被洪荒巨兽盯上,灵魂都在颤栗,冲锋的阵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唯有巴勒姆和他坐下那头最强的战兽,凭借着强悍的实力与凶性,硬生生冲破了这层威压阻碍,血色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腥风,已至林默面门!
“找死!”
林默冷哼一声,并指如剑,指尖混沌星芒再现。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点杀,那星芒骤然扩张,化作一道旋转不休、内部仿佛蕴含着星璇生灭的混沌剑气,迎向了那撕裂而来的血色巨爪!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一声轻微如裂帛的声响。混沌剑气如同热刀切牛油,毫无阻碍地切入了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护体真元的血色利爪,然后顺势而上,掠过战兽庞大的身躯,最终从巴勒姆的坐骑背部一穿而过!
那凶悍的裂爪战兽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诡异地僵住,随即,一道细微的混沌色线条从它的额头一直延伸到尾部。下一刻,这头强大的战兽,连同其背上的巴勒姆,竟如同被投入烈焰的纸张,从中间那道线条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化为最细微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
一指,混沌剑气,湮灭战兽!
这远超常理、近乎法则抹杀的一幕,让后方所有冲锋的裂爪战兽和掠夺者,如同被瞬间冻结,所有的嘶吼、所有的冲锋,全部僵滞!它们眼中的贪婪与暴戾,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取代!
巴勒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展现出了与其凶名相匹配的实力与狠辣。在坐骑被湮灭的瞬间,他竟强行扭转身形,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燃烧精血,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混沌剑气的核心轨迹,但一条左臂依旧被剑气边缘扫中,齐肩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流出,只有混沌气流缠绕,阻止着伤口的愈合与再生!
“啊——!”巴勒姆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织的咆哮,独眼死死盯着林默,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刻骨的怨毒,“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无法理解,在这放逐血原外围,为何会出现如此恐怖的存在?那混沌色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对能量认知的范畴!
林默并未追击,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如同俯瞰一只挣扎的蝼蚁。“你的星图,还有收集的材料,交出来。”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巴勒姆面容扭曲,独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疯狂:“想要老子的东西?做梦!一起死吧!”
他猛地一拍自己胸口,那血红色的图腾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混乱、狂暴、充满自毁气息的能量在他体内急剧攀升!他竟然想要自爆金丹(或者说类似的核心),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他能量攀升到顶点的刹那——
一直静立未动的苏晚,动了。
她并未上前,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巴勒姆的方向,轻轻一握。
“裁决——寂魂。”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但巴勒姆那疯狂攀升的气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狰狞、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冻结与死寂。
九幽裁决之力,直接作用于灵魂!无视肉体防御,冻结生命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