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低地笑了声,拍了下女人 ,弯身去拾散落在地的衣裳。
门终于开了。
“主子!”善威立刻迎上前去。
萧伯梁身上只随意披了件墨色的外袍,衣带有些松垮,没有系紧,露出的雪白中衣的领口微皱着。他没有完全走出来,半个身子还在屋内,半个身子在院中清冷的月色下,明暗交错,瞧不清神色。
目光一对上,善威霎时顿住了步子,却也是站在了离主子三步以内。他飞快地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手指。
主子的头发乱了,几缕头发不羁地垂在额角,添了些少见的野性。唇色也比平常艳些,下唇上赫然有道新鲜的破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刮出来的。
善威低着头瞪大了眼睛,半句话也不敢说。
这杀才……
萧伯梁的视线落在善威身上,面色不大好看。在显而易见的戾气之下,男人是燥郁的,亦是松弛的。他并未询问其他,就那么沉沉地盯着,直看得善威后背似乎有冷汗冒出来,想要跪下去请罪。
半晌,从屋内狼藉暖香的锦被里抽离出来,男人极轻地吐了口浊气,懒洋洋地一扫袖子,抬脚往外去了。
夜色浓重,一切重归平静。
屋内,昭寰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匍匐在榻上起不来,细细密密的汗珠爬上额头、沁满中衣。
耳边响起男人低哑的轻笑声,一声、两声……逐渐远去,只留下暧昧的温热。
她死死掐着掌心,终于从迷蒙中缓缓睁开了眼。
没有到那一步……那便不算。
喘着气坐起身,低头去看。腹部、胸口、锁骨、肩头……所有裸露之处无一幸免,布满了浅浅的牙印,泛着红,甚至有几处已隐隐在冒着血丝。
昭寰咬着唇,咒骂了几声。
她撑着榻,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不远处男人留下的衣物上。眼神一定,定定看去,衣物上的气息仿佛随着外袍散出去,一点点散至她周边。
手腕抖了下,死死攥住了锦被。
他虽然最终没做,但她知道,他已经在试探的边缘。
萧伯梁不是会轻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否则他早就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季昭寰,别怂。
她闭了闭眼,轻轻给自己打气。
下一秒,锦被被掀开,她撑着榻沿赤脚下床。就这样只穿着一件松垮的中衣,光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思绪渐渐回笼,环视着这间充斥着他气息的屋子,昭寰仍心有余悸。
忽然顿住脚步,内室的一角,似乎有光透过来,比别处更亮一些。
鬼使神差地,朝着那光亮走去。
走近了发现,那并非窗户,而是一条过道入口,光线是从另一头照过来的。
犹豫不过一瞬,还是踏入了过道。不过走了三五步,眼前豁然开朗——高大的书架倚墙立着,摆满了书卷,中央一张宽大的书案,摊着书。
是书房?
她站定了几秒,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腔。
昭寰定了定心神,下意识地朝里面走去,绕过书案,一眼就瞥见了门。
她像被钉在原地——门外正透进来淡蓝色光芒,她认得,是那盏宫灯。
鬼使神差地,指尖搭上了门板,轻轻一推。
外面的寒气往身上钻,昭寰浑然不觉,只怔怔望着眼前两扇并排的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住了。
耳中又荡回那句漫不经心的“选了这边?”
选?左边?右边?
哪里是两间房,分明是两扇门,而已。
所谓“内室”,不过是从书房伸出的,一个算不上私密的、可笑的休憩隔间。一个直接通向他这张不容人踏足的卧榻。
好啊,好啊。
原来他从未将她当“外人”看,她竟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