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如牛,她打不过。方才逞口舌之快,是她鲁莽了。这会儿功夫,她甚至已经想好,他若是要用强,她也不惧,大不了顺从就是了。
清白,从来都不是最要紧的东西。
满是怒意的脸上变得平静,眼神亦沉静下来,也失焦了,一副无悲无喜、无可无不可的漠然、等着就义的英勇慷慨模样。
男人看着她,心底却猛地沉下去,寒凉一片。
这是做什么?他是禽兽?
男人皱着眉。他是高高在上的鹰,季昭寰就是低草,他能瞧得上低草么?
“季昭寰,不要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男人眼神暗沉,脸色冷得更厉害,他忽然松开手,猛地将她往外推去。
昭寰被推得后退几步,后腰差点撞上身后的置物架,亏得她及时扒住了桌角才稳住身形。她暗骂一声,抬头就见男人已经走到门边,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昭寰再瞪他背影一眼,懒得再与他争执,转身就要去里间的案几,说了这许久,她已经口干舌燥。
“你既说他劝降你,”身后忽然传来萧伯梁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如何劝降你?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昭寰身形微微一顿,便又抬步。
“季家的荣耀?还是你个人的前途?”那声音紧追不舍,像淬了冰的刀子,“你方才反咬他一口,是向我表忠心,还是怕他先出卖你,来一招弃车保帅?”
不是都已经翻篇了吗?怎么还揪着不放?真是莫名其妙……
昭寰的脚步顿住,扭脸看着脚下的青砖地,深深吸了口气。
“还是,你本来就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好端端的,被劈头盖脸一顿盘问,昭寰深深吐出一口气,后槽牙都要被气炸了。她转过身,却见萧伯梁不知何时已经回过身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她愣了愣,一股气直冲脑门,脱口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先前那些话,全是我胡说的,行了吧!”
“那你方才还那般袒护他?”萧伯梁步步紧逼,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像被冤枉般,昭寰无奈地,咽了口唾沫,嘴唇张张合合,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恳切些:“你没听见吗?”她抬眼,眉皱着,“我那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萧伯梁轻嗤一声,视线锁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方才那唇瓣或急或怒地开合,此刻已经抿成了一条倔强的线。
他眼底仍是冰冷,却似乎有几分有气无力,“方才你指着宫琅修,说‘替我抓到个内鬼’,那股子要我帮你出气的架势,怎么又是‘当不得真’了?”
她愕然瞪大了杏眸,几乎咬碎银牙,“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出气了?我明明说的是,那是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是你的,不是我的!”
“什么我?又什么他?”萧伯梁眯起鹰眸,缓缓背过身,双手一抬,房门大开。
“难道你就不会是奸细?”他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扭过脸,“季昭寰,这墨脊山上,谁都可能是奸细——包括你。”
他说话总是这么不留情面。
“你……”昭寰看着他的侧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收拾东西,今日搬进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