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叫阿泠。”丫鬟垂手立住,僵了僵,又怯生生补充道:“主子说,晚些时候要考姑娘。”
风从敞开的窗灌进来,吹得那抹葱绿罗裳轻轻晃。季昭寰目光从阿泠身上移开,落在远处的群山上,淡淡道:“案卷放着吧。”
新案卷比之前的要厚。
她重新回到案几前,捡起一册案卷,打开,目光落在里头,又“啪”地合上。
那厮分明是故意刁难——里头满是密密麻麻的舆图注解,还夹杂着西北方言的兵术语录,有些字认都认不全。
“考我?”她低声嗤笑一声,将书卷扔回案上,随即从榻上取了大氅披上,径直往外走。
知书自然是怔怔跟在后头,她只负责照料姑娘起居,让姑娘舒心,旁的事一概不问。
门一打开,两个侍卫又齐齐看过来,一左一右挡在门前,手里攥着各自兵器,还是半句不说不放人。
昭寰抬头,一双眼睛扫过那两个侍卫,停在他们身上,道:“你们,去把里头多余的炭盆收拾了。”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不吭声,但动作已经足够明显。
“让开。”她往前走一步,沉下脸来。
两人攥紧了手里的兵器,头却不敢抬,只是将身子一低,侧到一边,却仍挡着大半出路。
昭寰冷声道:“怎么?”
“季姑娘,”左首侍卫垂手道,“主子有令,恕在下们不能…”
“不能便起开。”昭寰冷冷看他一眼,那侍卫便是一怔,她径直踏出门去。
寒风霎时从四面八方砸来,昭寰下意识拢了拢大氅,脚步没停,一路往东边去。
这里的建筑构造奇特,回廊、窄巷七弯八拐,长廊排布密集。
许是这缘故,风竟没那么烈。
呵,这便是待客之道么?他这里倒暖和。
昭寰边走边记路。府内四处宅院甬道回廊极多,但这结构虽松散,却不至于散乱,让人找不到出路。且沿途都有侍卫站岗,倒是让她很快便到了萧伯梁的住处。
昭寰进到院子时,清平正抱着案卷从屋里出来,她见到昭寰便定住,“姑娘怎么来了?”清平伸手要拦,“姑娘还没看案卷,如何就…”
“清平姐姐,请让一让。”
一直低眉顺眼跟在季昭寰身侧的知书,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清平面前,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清平愣了一下,眼见着昭寰已经越过她,径直走进屋里去。
她侧身看着知书跟过去,伺候主子脱去氅衣,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外,先是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又立刻垂头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
季昭寰进了屋,踌躇了一下。她的房间有三面窗子,且都糊了透光棉纸,纵是在这深冬,午时的日头也能透进暖意。可这人这里,却是阴暗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