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自己的小动作没搅醒她,便不再管她,转身坐到案几旁,随手抽出来一卷书。
书卷拿在手上,不经意地翻开,露出一行字。
他垂眸看着,眸光又瞥向女人。
女子又不老实了。
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好些个梦,有张牙舞爪的,有诡谲多变的,可通通不及一个画面,一个有着浓烈情感色彩的梦境。梦境旖旎、血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今日的床是怎么了,怎么比她先前睡得还要不舒服些,她迷糊地想着,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人静静地看着女子皱着的脸,眸光沉了沉,伸手熄了车厢内的灯台。
暗夜中,女子像是会发光的星辰,眉目间仿佛流动着幽远而灿烂的光辉,一身白色的寝衣朦胧而透明,如笼着轻纱一般。
她的容貌艳丽而不失清雅,妩媚而不失冷艳,即便是此刻闭着眼熟睡的模样,也让人挪不开眼。
等周遭一切又归于寂静时,男子从榻上移开视线,透过车帘望向窗外。
此时天光微亮,有光洒了进来。远处墨色连绵的山峦像条蜿蜒的巨龙,又似一条游蛇,还未苏醒。
男子收回目光,放下帘子,另点了支香。
“主子,过了岱坞,再行数里便是清溪别院了。”车夫回头轻声道。
清溪别院,背靠墨脊山,坐落在京城西北六十里处,四周苍松翠柏,是个极幽谧的所在,亦是萧家私宅。
男子不语,闭目养神。有风穿林而来,吹得车帘猎猎作响,暗卫的身影也晃动起来。
马车一路朝北,转入山道,顺着蜿蜒的山势,不过半个时辰,那片藏在松柏深处的院落,已遥遥可见。
与此同时,京城郡主府的暖阁里,鎏金炭盆燃得正旺,连窗帘都熏得暖暖的。
宫尚欢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着暗卫的回禀,黑眸里含着笑,怎么看怎么狡黠。
“所以,本郡主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在父王面前保荐那人了?”
“正是。”
“哦,那看来本郡主这郡主当得还不够格。”宫尚欢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本郡主亲自去会会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