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话音落下来,季昭寰的泪便收住了。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
她可是记得他向来对她是温声细语、连一句重话都不肯说,
可眼下,被人揪住小辫子,他怒了。
她竟不知,萧伯梁还有这样的一面。
季昭寰轻轻嗤笑,却不看萧伯梁,而是看向那个被他仔细护着的、毯子下颤颤巍巍的柔柔弱弱的女子。
他倒是装的一把好手。
他表面上不爱看女人,不近女色,脸上挂着半个笑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其实最会撩拨小姑娘了。
季昭寰收回视线,“许久不见,萧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她看着萧伯梁嘴角的讥诮,一字一顿,“骗我你死了,骗我为你伤心,现在却在这儿沉溺温柔乡。”
她的声音有些抖,泪光点点,萧伯梁听得眸光颤了颤,心中生出丝丝痒意。他看了看地上的画珐琅炭盆,像是回忆了一瞬,嘴角的讥诮便消散了。
季昭寰头昏脑涨,双手交叠着,指尖用力掐进手背,“你接近我,是为了九王吧?如今他死了,你总算不必再装了。”
她看着萧伯梁沉下来的脸,觉得好笑,“萧伯梁,你装得真像,”她笑起来,“你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自己怕是舌根子都要笑烂了,你不累吗?”
她被他戏弄,他说的那些别扭的情话,说到底不过是他设计的一部分。
“萧伯梁,”她一字一顿,“你好恶心,你让我觉得恶心。”
但好在,她也不全是真心。
他豺狼成性,她转盼攀援。
大家扯平了。
季昭寰转身欲走。
“有意思!”
男人在身后冷冷喊出三个字,那声音冷淡、不屑,像是睥睨了整个世界,而脸上露出阴鸷的笑意来。
“阿昭的意思…”他从榻上起身,慢条斯理地踱步向前,“对我做过的坏事,都不记得了?”
季昭寰的站得笔直,却仍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似乎正一寸寸地刮过她的肌肤。
萧伯梁面色阴沉得可怕,他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转动了桌上的青铜螭虎纹转铃,“原来…我们阿昭...”
他的指尖在螭虎的獠牙上流连,那凶兽盘绕在铃身上,双目圆睁,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出来。
“做了坏事...”
手腕轻轻一转,那螭虎纹转铃便哗啦啦响了起来,像是一阵阴风穿过。
“...就不认账了。”
那铃声幽深遥远,仿佛从极深的地方传来,又仿佛是在极远的地方响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季昭寰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能感觉到那铃声似乎已经一寸寸缠绕上了她的脖颈,藏在大氅中的手指不自觉悄悄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坏事?她在心底冷笑。他哪来的脸质问她?萧伯梁也配同她算旧账?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端倪,好叫自己确信。
可他面上除了嘲弄与阴鸷,便再无其他。
“萧伯梁,你要做什么?”眼见他就要走到跟前,季昭寰心开始一点点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