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镯子在她腕子上闪着,衬得肌肤如雪。他不过教了一次而已,她使得这般利落,也是有些厉害。
季青妩怔怔地望着他,方才的惊惧慢慢从身体抽离,终于渐渐重归平静,却也有些茫然与无措。
他不是不管她吗?怎的又为何出现在此?他如今怎么还敢来?难不成因他趁机救了她,他便自觉地将他那些行径抛之脑后,然后嬉皮笑脸地对待她。她若对那些恐惧视而不见,又怎么对得起从前缩在床角,被噩梦魇住却不敢哭出声的自己?
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上来,那无措又渐渐发酵成恼恨。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坦然自若地站在她面前的?这份 “气度”,当真是叫人又气又恨,真真是叫人佩服。
萧承的话音被风卷着散去,季青妩鼻子里哼了声,没有再吭声,只略瞥了眼他胸膛上插着的细针。她垂了眸,便要继续做她逃跑的准备。
赵霁在一旁惨叫声不断,他的手疼极了,他惊恐地望着萧承,仿佛萧承随时会冲过来将他一顿碾磨,便疯魔般吱呀乱叫。但这歇斯底里的声响,反倒让凝重的气氛松动了几分。
萧承没有管他。
他作为上位者给出的温煦宠溺正从眉宇间淡去,唇角的笑意逐渐抿成了直线,眸子里荡出恍悟与祈盼的光来,却又染上几分委屈。
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这样柔弱,又这样刚强。她衣袖被扯得破烂,发髻散乱得垂下几缕湿发,她的身子这样娇小,肩膀如此单薄,她为什么不到他怀里来?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中刚泛起的依赖与委屈,明晃晃地就凝成了愠恼,方才望见他时那一闪而过的爱意,也像风过水面般没了痕迹。
“去哪?”萧承望着季青妩欲挪步的动作,撑着身子,一步一顿地朝她走去。
他终于来到她身前,捧起了她的脸。她的眼神推拒,让他想起曾经无数个深夜,他偷偷站在她的榻前,望着那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她。
萧承低低地唤她,眸中滚着水光,如孩子气般皱了皱鼻子,带着颤音询问她:“这就…不管我了?”
那气息扑在额上,季青妩睫毛颤了颤,偏过头去。
是的,她要走。
萧承静了一会儿。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她漂亮的眼中全是厌恶。
萧承的气息变得不稳,他在季青妩眼皮子底下抬手,欲攀上她的衣袖,却好像痉挛般,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发出一声虚弱的喘声。
他这样做后,便这般无赖地将整个人压过来,下巴深深埋进她颈窝,“你扎得我很疼。”
“…”季青妩被迫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重量,怒嗔,“我也没有劲呢!哪里还有力气驮你?”
她垂眸,眼角余光瞥见玄衣布料上的三点寒芒,针尖像是已经抵着她。
他这身衣裳有些皱了,不复往日挺括,带着连日奔波后特有的味道,连惯常的熏香都被磨得淡了,只剩下属于他的、完全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她想推开他,却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只因那麻药该发作了。季青妩一时有些心软,却也只是片刻,便用力去推他。
“季小姐这是要始乱终弃?”萧承松了些力气,下巴虚虚地搭在她颈窝,衣襟凌乱,肌肤隐约可见。
他故意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你瞧瞧这四下...若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