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妩垂下眼,轻拍夏萤的手。
她本以为会很难。
大概是她的乖顺发挥了作用,他便放松了警惕。
就像将春芽她们打发去了庄子上,他也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询问都没有。
他似乎有些怕她。或者说,她想做任何事,他似乎都准许。随他如何反常,事到如今,她已不愿深究。
可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钝痛悄然蔓延。
是啊,她被困太久了。久到连重获自由都成了难以适应的事。此刻,她只想离开,离西山越远越好,离萧承越远越好。
她没有带走。
萧承站在库房中,手里死死攥着那只琉璃瓶。他盯着瓶中澄澈的液体,倒影里的眸色一寸寸沉向深渊。
她没有带走。
为什么不带走?
她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她知情还是…不知情?
她为什么将这东西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吵不闹?为什么连质问都没有?
难道只有他一人困在原地?
如今,他还该装作不知情吗?
奉原推门进来时,库房内一片狼藉。关公像前的锦缎被扯落,暗匣大敞着,而萧承静静立在其中,指节泛白地攥着那只琉璃瓶,仿佛攥着什么可笑的罪证。
主子......奉原喉头滚动,迟疑着唤了一声。
萧承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仍胶着在那瓶中晃荡的药液上,只觉得凉。她竟这么快就走了——快得像一场来不及收网的梦,只留给他掌心这只空落落的琉璃瓶。
主子,奉原立在门口,垂眸道,我们的人一直跟着。
顿了顿,他又连忙补充:等忙完这阵,属下亲自去——
我去。萧承还是静立着,摩挲着那只瓶子。
主子,万万不可。奉原猛地抬起头,近来八王那边动作频繁,大公子伤势未愈,您如何能分神?
萧承缓缓扫视着遍地狼藉,目光掠过关公像上被扯乱的红绸,忽然低笑一声:“这里——”
主子!奉原厉声打断,目光沉沉扫过神像,慎言。
室内一时静得可怕。良久,萧承松开手指,任由琉璃瓶坠落在地,药液溅了满地。
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