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和萧伯梁的脚步声交错,她的手终于触上柱子,可腰侧突然传来一阵锐痛,她惊惶低头,便见萧伯梁不知何时已欺近身侧,一只大手牢牢钳住她腰身。
娘娘还是乖乖些吧。萧伯梁似笑非笑,贴近她的耳畔,声音里似是有几分蛊惑,放心,臣不会让娘娘死得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他忽然扬手,匕首脱手而出,直直往案几而去,铮的一声,擦过案几上的花瓶,溅起一地的碎片。
娘娘,可是做了许多美梦?他缓缓抬起手,在她颈侧缓缓移动,轻轻摩挲着那伤口,可惜,该醒了。
季昭寰浑身血液凝滞,那手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扼住她的脖颈。
气血翻涌间一阵头晕目眩,季昭寰死死咬住下唇——她不甘心,凭什么要死?凭什么要这样死?
萧伯梁!你放肆!季昭寰眼中薄雾弥漫,她用力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娘娘莫动。萧伯梁眼眸深深,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别怕,会很快。
他手上稍一用力,季昭寰便觉浑身血液往身下涌,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他制住。
他扣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抵在了柱子上,臣会给娘娘寻块风水宝地。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季昭寰只觉呼吸被一寸寸剥夺,眼前泛起朦胧的泪雾,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她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脖颈上骤然收紧的力道让她颓然放弃。这不像她,可她真的怕了,他太可怕了,他变了。他竟是要杀她。她再也不敢小看他,萧伯梁狠厉得让她害怕。
闭着眼胡思乱想间,忽地出了神,恍然间眼前一片黑暗,只觉身下漂浮,竟真像是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眼,撞进萧伯梁拧着眉的视线里,只听他沉沉开口:还没开始呢。
于是她不说话,只死死地咬着唇,再度阖上眼。
他手上力道加大,季昭寰只觉呼吸都困难,脖子都要被拧断了。
萧伯梁垂眸望着她胸前那双因窒息而扭曲蜷缩的手,像一只濒死的蝴蝶,蝶翼颤抖着,竟有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下一秒,那双手便猛然掐上他的胸前,萧伯梁嫌恶地皱起了眉,扣住她的手腕就要拨开,季昭寰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
他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忽然低笑出声,手指缓缓收紧,季昭寰无意识地挣扎着,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出来几道血痕。
娘娘抓得这样紧...萧伯梁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脸上露出嗜血的疯狂,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愉悦的弧度,是舍不得臣吗?
季昭寰只觉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交替,滚烫的泪水滴淌进他虎口,
冰凉黏腻的触感换来萧伯梁嫌恶地皱眉,娘娘莫哭,哭了便更不好看了。
他声音里含着几分戏谑,深深地看着她,可手下力道又加大了些,像是誓要弄断她一般。
男人忽然开口,季昭寰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满世界都是萧伯梁疯了般刺耳的喊叫声:
娘娘学会逃生了。
跑啊。
臣会给娘娘寻块风水宝地。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在心上。
季昭寰终于呜咽着出声,泪水模糊了视线,萧伯梁...疼......
萧伯梁,救…我……这一声呼喊,不同于往日的针锋相对,而是带着缱绻与依赖,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萧伯梁脸色难看,看了看自己腕上,竟是被她生生掐出血痕,心下却快意。
她意识模糊,话也说得断断续续,萧伯梁…救我。
萧伯梁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似是终于从她的呢喃中回过神来。
可他依旧不说话,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她泪痕,眼泪滚烫,他的手也不自觉跟着颤抖。
娘娘莫不是想喝水?他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可刻意压制的沙哑却泄露出了几分不自然。
萧伯梁。她低低地唤他,声音越来越弱,她知道他听得见。
他应了一声,却似乎有几分纵容,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张了张口,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萧伯梁无声地看着她,便等她继续说下去。
可她没有。
她没有回应他。
“娘娘是想让臣如何?”萧伯梁也不急,只低垂着眸子看她,眼神有几分迷醉。她倚在他的掌心,娇娇弱弱地唤他,她向他求饶,她向他示弱。
他又自顾自开口,“娘娘命真大,这般都不死。”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
萧伯梁……季昭寰伸手到他眼前,颤抖着指尖,想触碰他。
她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她想要记住此刻他的模样,记住那双想掐死她、此刻却发颤的手。可她竟不能,她的眼睛在迷蒙中,被泪模糊。
娘娘,想看清臣么?萧伯梁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擦去了沾在她眼睫的泪珠,手上一丝停顿也无,只觉她的脸触手生凉。
他眼眸微深,俯身,薄唇距离她只有一寸,似是只要轻轻一动,便覆上她的唇。
好好睡吧。他声音很轻,像是要融进夜色里,再醒来,便都好了。
季昭寰醒来的时候,太阳正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她身上。
醒了?
这个声音让季昭寰头皮一麻,她脸上僵了一瞬,她怔怔地坐起身,却发现萧伯梁不知何时站在了屏风后,负手而立,似乎是背对着她。
好在她脑子此刻已经清醒不少,勉强镇定下来,应了声:
再等半个时辰,臣便送娘娘去城外的庄子上。他依旧背对着她,语气很淡。
季昭寰这才反应过来,昨夜他确实是要杀她,心下便有几分恼意,说话也带了几分赌气,劳烦将军费心了。
还是,臣带娘娘去个更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