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冷了下来,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萧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处可逃。
季青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颤,这才意识到不小心把心底的怜悯给表露出来了,她眼神微暗,回过了神来。
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萧承继续道:怎么,我又可怜上了?
他的语气有几分戏谑,季青妩微微眯眼,打量着他。他依然如同小时候那般俊,只是眉眼更深邃了,浑身透着成熟男子才有的魅力。
我可没说过可怜二字,你怎么……那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季青妩眯眼笑开,半开玩笑地反唇相讥。
萧承愣了一瞬,低低笑出声来,喉结起伏,震得季青妩心尖发麻。他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眼底的温柔快溢出:“季青妩,你这个样子,其实和可怜二字最搭。”
季青妩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萧承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毕竟...你被我欺负的模样,确实可怜得很。
他眼神挑衅,直勾勾地锁着她,满是情愫。
你...季青妩气结,偏偏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她灵机一动,抬腿就要踢他,被早有预料般抵住。
两人四目相对,萧承另一只手抚上她泛红的脸颊:阿妩,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恼羞成怒的样子,都让我更想欺负你。
季青妩听着这话,不禁怔住,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画面。那些她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过往,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有些不自在,脸颊渐渐爬上红晕,怒道:萧承!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其实季青妩永远不会知道,萧承真正开始盘算着赚钱,是在十二岁那年。
萧老将军对他们兄弟管教严苛,银钱方面更是分文不肯多给。那日萧老将军在校场考校武艺,他拼尽全力拔得头筹。父亲破天荒地赏了他五两银子,这对他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兴冲冲地跑去绸缎庄,想给总来萧府做客的季家二小姐买条时兴的罗裙。可当掌柜报出价格时,少年攥着银子的手慢慢垂了下来。那匹泛着珍珠光泽的云霞锦,要价整整六十两。
小将军若是喜欢,可以先付定金...掌柜的话还没说完,萧承已经转身跑出了店铺。
那天傍晚,他独自坐在演武场的台阶上,第一次尝到无力的滋味。
五两银子,不够给阿妩姐姐买一条像样的裙子。
那时他就明白,就算将来做了官,那点微薄的俸禄,难道要让心爱的姑娘跟着自己节衣缩食吗?
从那天起,少年开始偷偷留意起军中的生意往来。
他发现同袍们常为了一坛好酒挥金如土,就学着倒卖西域来的葡萄酒;注意到将领们喜欢用精致的马具,便托人从北疆贩来上好的皮革。
萧承生来就有一双洞察商机的眼睛。倒卖这些小赚一笔后,他渐渐摸清了生财之道。军中的战利品、边境的奇珍,甚至是京城时兴的胭脂水粉,只要经他的手,总能翻上几番价钱。
十三岁那年,因着褚秀秀,他哄得先太子自缢身亡。那个懦弱的储君在临死前,将私库里的金银尽数给了他——足足三大箱黄金,外加江南三处盐引。这笔横财让他的产业如虎添翼,短短半年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西市连开了三家绸缎庄。
这些年南征北战,朝廷的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圣上赐的宅邸坐落在秀水源,占地三十亩;北郊的庄子有良田千顷;江南的茶园每年进贡的明前龙井,连宫里都要派人来采买。更别提那些遍布各地的铺面——药铺、当铺、钱庄……甚至还有专营海外奇珍的宝货行。
阿妩。
看着季青妩羞恼的模样,萧承眼中笑意更深。他抬手抚上她发烫的脸颊,如今这些家业,都该由你来管。
季青妩笑了,她摇摇头,怪不得不去攀附郡主...她拖长了音调,原来萧将军早就攒够了。
萧承怔住,他大概没想到,季青妩竟会这么说。不知是否错觉,季青妩在他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委屈。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萧承一声低哧,笑得苦涩:若是你还贪念更多,我也可以接着攒。
他眸中笑意渐深,贴近她耳侧:为夫可不是那等吃软饭的人,所有银钱都是阿妩管着,为夫只吃阿妩软饭。
他的声音暗哑:夫人,可是满意?
季青妩说不清自己现在对萧承是什么感情,总归不是恨。那是什么呢? 她不敢深想。她只觉耳边麻酥酥的,她垂眸,盯住萧承泛红的耳尖,紧紧咬着唇,不好意思说话。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两个人又滚到床上去了。
季青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晌午。
从昨日至今都未见潇潇的踪影,她觉得奇怪。按照前日,那孩子早该来唤她起身了。季青妩简单梳洗后来到饭厅,萧承也在,他一身玄色劲装束着玉带,显然有事要忙。
潇潇也在,一大一小两人似乎正对峙着。萧承慢条斯理地用着饭,潇潇端着手,低着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听见脚步声,孩子猛地抬头,姐——字戛然而止,又硬生生改成了。
萧承搁下筷子,起身将季青妩拉到身侧,我下午要去办差,晚些回来陪你。
潇潇插不上话,在一旁急得直扯季青妩的衣袖,她却恍若未觉。
明日便是太后寿辰,萧承果真没向她透露半分。
她想起昨日他说的大婚之前哪都不要去了,心头蓦地一紧。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难道真要她在这深宅大院里闭门不出?萧承这是要断了她的耳目,防着她与外头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