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说什么?!!!”
陈太玄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音的嘶哑和一种灵魂出窍般的茫然。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上古神山的投影瞬间冻结。那双刚刚突破合道、精光四射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极度的惊骇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合道境修士那足以撼动山岳的磅礴气势,此刻如同失控的潮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汹涌而出,“轰”的一声,脚下的青石地板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数丈之远。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李恪,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亲手收入门墙、一直觉得神秘却温和无害的徒弟。
血魔宗!
南域的巨擘魔宗!传承数万载,凶名赫赫,宗主血煞老祖更是合道境初期巅峰的积年老魔,手段残忍诡异,麾下魔修如云,占据南域魔道半壁江山!其宗门驻地“血煞魔渊”更是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有上古魔阵守护,传闻甚至有沟通幽冥的秘法。这样一个连昆仑墟都忌惮三分、不愿轻易撕破脸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灭了?
而且是被自己的徒弟…用“顺手”和“动静稍微大了点”这样轻描淡写的词语描述的?!
“顺手灭了…血魔宗?”陈太玄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蹦出来,带着冰碴。“徒儿…你…你确定是那个盘踞南域血煞深渊、宗主是血煞老魔的…血魔宗?!”
李恪的神色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晚辈做错事被长辈抓包的歉意(虽然这歉意在陈太玄看来极其诡异),他点了点头:“确是那个血魔宗。师尊不必如此激动。他们行事过于酷烈,动辄屠城炼魂,有伤天和,更不该觊觎雪儿。弟子游历至南域,恰逢其会,便出手清理了。确实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清理了…”陈太玄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发冷。举手之劳灭掉一个顶级魔宗?那需要怎样毁天灭地的“举手”?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血煞魔渊崩塌、万魔哀嚎、血染千里的恐怖景象。再联想到李恪之前提到的“动静稍微大了点”,那动静…恐怕已经震动整个修真界了!
他终于明白李恪那句“我怕到时候人不止一百万人”的分量了!
覆灭血魔宗!这是足以改变整个修真界格局、震动九域的大事!是足以让李恪这个名字瞬间成为传奇、成为无数修士狂热崇拜偶像或恐惧深渊的惊天之举!这个消息一旦随着“玄天宗李恪讲道”的邀请传播开去…
百万?那可能只是一个保守的起点!
无数渴望一睹传奇真容的散修、想要攀附强者的宗门家族、心怀感激的被救者后人、甚至前来探查虚实的各域巨头探子…都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向东域,涌向玄天宗!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人潮?玄天宗的山门恐怕会被踏平!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脉,轰然压在了陈太玄心头,让他这位新晋的合道初期大能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他脚下微微晃了晃,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石壁才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纸。
“师尊?”李恪见状,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吧?”
陈太玄深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强行镇压下去。他闭上眼,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宗门安危、接待能力、秩序维持、资源消耗、各方势力可能的反应…每一个念头都沉重如山。他终于理解了李恪为何一定要请昆仑墟提前过来坐镇!这绝非小题大做!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已是一片凝重到了极点的冰寒和平静。那是一种被逼到极限后反而冷静下来的决然。他看着李恪,声音低沉而沙哑:
“徒儿…你…你这‘顺手’之举,可真是给为师,给玄天宗,扔下了一颗足以炸翻整个修真界的‘惊雷’啊!”他苦笑一声,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血魔宗被灭…这消息,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确切与你有关的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