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五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渐渐被呼啸的北风取代。楚昭掀开车帘,凛冽的风灌进来,带着股土腥味。远处地平线上浮着片灰蒙蒙的村落,炊烟稀疏得像将熄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欲坠。
“少爷,前面是黑石村,看天色今晚得在这儿歇脚了。” 周铁柱勒住缰绳,老驴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刨了刨,显然也累极了。车轴 “吱呀” 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楚昭揉了揉发麻的腿,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触,将备用的水囊和干粮收得更稳妥些:“先去村里看看,有客栈最好,没有就找户人家借宿,多给点银子。” 他心里盘算着,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可千万别遇到什么 “鬼打墙” 之类的怪事 —— 上辈子恐怖片看多了,对这种荒村总有点莫名的忌惮。
三人刚进村口,就觉出不对劲。日头还挂在西边山头,离天黑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家家户户却已关上了厚重的木门,门缝里偶尔闪过窥探的目光,见他们望过来,又慌忙缩回去,像受惊的兔子。村道上连个孩童嬉闹的身影都没有,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夹着尾巴跑过,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吠,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村子…… 邪乎得很。” 石勇握紧腰间的朴刀,眉头皱成个川字,粗声粗气地说,“连狗都透着股怕劲儿,跟见了鬼似的。” 他早年在军中见过不少怪事,可这么诡异的村子还是头回遇到。
楚昭目光扫过村头的老槐树,树干上缠着圈发黑的红绳,绳结处挂着几缕风干的兽毛,看着像某种辟邪的符咒。他心里有些不安,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恐怖片里的经典开局。正想往前走,街角的一扇木门 “吱呀” 开了条缝,露出个满脸皱纹的脑袋。
“外来的?” 老者探出头,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像在评估什么货物,“别往前走了,村里没地方歇脚,快走吧。”
“老人家,我们就借宿一晚,给住宿费。” 楚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银子在夕阳下闪着光,“您看……”
老者瞥见银子,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却没接,只是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才说:“不是钱的事…… 你们要是不怕死,就跟我来。但我得说清楚,天黑后千万别出门,谁叫门都别应,听见啥动静都当没听见,不然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
跟着老者穿过两条窄巷,来到一间低矮的土坯房。老者关上门,又用顶门杠死死抵住,这才松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我是这村的村长,姓李。你们今晚就在我家东屋凑合一晚,记住我的话,夜里不管啥动静,千万别开门。”
“村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昭追问,他不信鬼神,可一村人的恐惧不会作假,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李村长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火光映得他脸上沟壑更深,像刀刻的一样:“说不清…… 就从三个月前开始,每到夜里就闹‘黄仙’。鸡一到半夜就叫得疯,跟被人掐着脖子似的,第二天准少几只;谁家要是敢开门查看,第二天准保大病一场,浑身起红疹,像被什么东西抓过似的,大夫来了也查不出病因。”
“黄仙?” 周铁柱挠挠头,一脸茫然,“是山里的野兽?狼还是熊瞎子?” 他这辈子就跟刀和粮食打交道,从没听过这名号。
“是黄皮子!” 李村长声音发颤,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成了精的黄皮子!眼睛绿油油的,能学人哭,还会扒窗户!前阵子王老五家的婆娘不信邪,开门赶它,结果现在还躺炕上哼哼,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就吓人。”
楚昭心里恍然。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上辈子在东北老家听奶奶说过不少关于 “黄仙” 的故事,说这东西记仇,还通灵性,是民间 “五仙” 之一(狐、黄、白、柳、灰),轻易不能招惹。只是没想到这世界的黄皮子竟能闹得一村人不得安宁,看来这世界的生灵确实更有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