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洗完手,崔智德进入中堂。
裴行俭低声道:“老子真想捅死他。”
“不许胡来。”
杜河低斥一句,大步往里走。他心里也不爽,大唐权贵够可恶了,也没到崔智德的地步,这家伙简直变态。
堂内宴席早备好,杜河坐在上首。
崔智德拍拍手,四名赤膊大汉,抬着一座鎏金酒鼎进来,那鼎内翻腾着热气,一股酒香飘逸出来。
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
崔智德缓缓起身,笑道:“天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新罗严寒,下臣特意备药酒,给天使驱寒。”
“多谢郡守款待。”
杜河遥遥举杯,和他饮尽杯中酒。那药酒苦中带甜,果然身上寒气尽去。
“好酒。”
崔智德大涨脸面,炫耀道:“此酒精选上等人参鹿茸,由妙龄少女贴身携带三个月。用体香冲去苦味,自有一番甘甜啊。”
“呵呵,难怪……”
杜河扯着笑容,胃里一阵翻涌。
旁边裴行俭连连皱眉,一副不胜酒力模样。
正在这时,一阵丝竹管乐声响起,十几个妙龄少女鱼贯而出,白瓷盘子上,盛放各式美味佳肴。
更令杜河坐不住的是,那些新罗婢穿着纱裙,上身却是赤裸。各式各样的酥胸,明晃晃就在眼前。
崔智德拉过一个婢女,手掌放在她胸前把玩。
“这玳瑁羹以文火熬制,味道醇厚无比。鹿肉选用乳鹿舌头,以大火烹饪,鲜而不腻。加上这些少女,嗯。”
崔智德露出陶醉神色,“天使可知是什么宴。”
“哦,是什么宴?”
杜河好想砸他头上,但还是强忍下来。此去是见新罗王的,又不在自己地盘,犯不着跟这变态闹翻。
“妙乳宴,哈哈哈……”
“果然有趣。”
杜河敷衍一句,生怕他邀请自己玩弄婢女,继续道:“崔郡守,本官这次前来,是和女王商讨攻高句丽事宜。”
崔智德一僵,停下婢女胸前的手。
“那太好了。”
他感叹道:“高句丽逼迫太甚,女王正为此烦恼。”
“新罗打仗了么?”
杜河心中一紧,高句丽若联合百济进攻,新罗只怕撑不住。只是这冬季,唐军不能支援新罗。
崔智德摆摆手,笑道:“年年打仗,下臣都习惯啦。天使放心,新罗暂时不会败,下臣会安排人,送你们去金城。”
杜河放下心来,“时间很紧迫,本官明日出发。”
“好。”
大事已经商定,杜河就陪他聊些闲话。崔智德这厮,除了有些变态,其余风土人情,奇闻轶事,说起来头头是道。
裴行俭如老僧入定,不敢看眼前婢女。
一场晚宴下来,天色已经昏暗。
崔智德安排他们在客房,卧室墙壁上,挂着山水图,榻前放着白玉案,上等金蚕丝绒被,奢华到无可复加。
裴行俭大骂道:“什么智德,分明缺德才是。”
李文吉这会才进来,道:“新罗跟大唐不一样,他们是骨品制。血统注定贫贱,高骨品再废物也当官。贵族垄断铁器,纺织,平民只能世代种田。”
这和大唐确实不同,大唐虽然也有阶级。但平民可以经商,可用军功改变阶级,也可通过科举,成为朝廷官员。
虽然录取率很低,但总归有个路在。
“什么狗屁蛮子。”
裴行俭愤愤不平,他虽然是贵族,但从小被教导,不能仗势欺人。今日所见,让他震惊不已。
“梆梆梆……”
门外响起轻微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