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吉向后一指,杜河这才发现,莱州号后面,跟着一艘乌沉沉的船,比楼船略小,唐字大旗迎风猎猎。
“这是水师的太平号斗舰,可载两百人。比莱州号更灵活,最适合中距离作战。刺史大人为防意外,特意用来护卫。”
裴行俭笑道:“老李,那也才两艘啊。”
李文吉哈哈大笑,语中藏不住自豪,“小裴兄弟,水战和陆战不同,不是看谁多,得看谁厉害。”
“百济高句丽那些小船,敢来袭击我们。只需用莱州号冲撞,就能碾死他们。再有太平号追击,足以纵横大海。”
杜河微微一笑,以他的眼光看,大唐水师还是落后。但跟周边国家比,却是第一流,处于碾压地位。
“有劳李校尉了。”
“不敢。”
杜河笑笑,转身走向房间。他看出来了,李文吉和裴行俭相处,十分放松,但只要他在,这校尉就很拘谨。
无他,实在双方地位差距太大。
……
在船上时间格外无聊,裴行俭年纪小,很快和水手士兵打成一片。杜河是主官,当然不能跟他一样。
好在程名振在他房间,存了许多书籍。每日打拳读书,倒也能待下去。
“岭南有一狐,性淫,喜魅惑路人……”
杜河翻着不知谁写的话本,无聊得打哈欠。这些话本写的很露骨,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看。
“师兄,快下来,到卑沙城了。”
甲板传来裴行俭的喊声,杜河合起书卷下楼。
“那儿。”
杜河航行两日,终于看到陆地。卑沙城建在悬崖上,海岸边有港口,唐字大旗靠近,上千士兵戒备森严。
唐军却没有进攻,沿着东海岸离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卑沙城,杜河笑道:“李校尉,明年攻高句丽,此城是南补给线,依你看,该怎么拿下它。”
李文吉道:“此城临崖而建,易守难攻,只一个城门通向港口。或可趁夜夺下港口,杀进城内。”
裴行俭摇头道:不妥不妥,卑沙港没看到商船,想来防护严密。依我看,不如趁夜爬墙,用精锐夺城。
“师兄觉得如何?”
裴行俭说完,两人都看向杜河。
“到时你问苏帅。”
杜河哈哈一笑,他当然知道,卑沙城是用敢死队破的。但裴行俭年纪小,现在夸他一句,难免要翘尾巴。
夜晚。
李文吉熟悉航线,夜间只放慢航速,楼船还在行驶。杜河看向窗外,只有深沉的黑夜,仿佛在远离整个世界。
他忽而涌出强烈的孤独,格外想念长安。
“师兄,来喝酒。”
杜河答应一声,甲板上挂着油灯,一群糙汉正坐着喝酒,好不热闹。一见到他来,众人顿时有些忐忑。
航海极度枯燥,士兵都爱饮酒,只要不喝醉,主官都不会管。
但杜河是长安的官,谁也不敢放肆。
“还不拿酒来,小心我向陛下举报。”
“大人请——”
李文吉哈哈一笑,双手奉上酒坛。
杜河猛灌两口,腹中涌起一股热气,士兵见他海量,拍手轰然叫好。
在这无尽黑暗里,只有油灯下有微光。
“大人征战河北,能不能给我讲讲——”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