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殿下,都是咱家看着长大的,尤其长乐殿下,咱家打心底里心疼她。”张阿难脚步不停,声音却传过来。
杜河微微撇嘴,这太监今天话特别多。
“咱家是阉人,不懂男女间的感情。但还是要劝侯爷一句,有些事错过了,可就再难追回了。”
杜河没有回答,他才不跟太监讨论感情。
很快来到太极殿,李二难得没看奏疏。他负手站在殿内,高大的身影静静站着,却充满着威严。
杜河有些畏惧,这是大唐唯一的皇。
“臣杜河参见陛下。”
“坐。”
李二淡淡说着,张阿难端来茶水,轻轻退出去。
“手受伤了?”
“洞里有只熊,拳头崩着了。”
李二微微叹道:“这事你不能怪朕,崔舟行和张亮都在眼皮下,但那女人藏得深,朕也不知有美人计。”
“陛下什么时候察觉鄅国公的。”
李二没有回答,轻轻叹道:“相识十几年,朕太了解他了。你在长安大出风头,他儿子却在黄泉下。以他的性格,能忍得了才怪。”
“这也不能怪臣啊。”
杜河抱怨一句,心中却提起警觉,张亮府中,有皇帝的人啊。但他绝不会承认,这会引起君臣信任危机。
要提醒李锦绣了,否则不知道怎么死。
“确实不怪你。”
李二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痛苦,“当年朕与咬金、张亮、叔宝,包括你父,尉迟那黑厮。就如现在你和承乾、怀道一样,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往上千年,少有陛下这般仁厚君王。”
杜河很适时拍个马屁。
“朕读史记,上面说狡兔死、走狗烹。朕当时就想,为什么会这样呢,皇帝也是人,人怎么会杀自己兄弟呢?”
杜河没有说话,他明显不是要答案。
“近些年,朕开始明白了。是权力在作怪,近臣威胁到皇权时,就不得不杀了。所以,朕改革军政,极力按住他们欲望。”
李二目光露出唏嘘,“朕想善始善终,所以赐他们国公,与国家同享富贵。他们也很守本分,从未僭越过。”
杜河笑道:“这是陛下的胸怀。”
“为皇者,当气吞四海。”李二感叹一句,又道:“张亮收这么多义子,朕也忍了,只觉得他恋权,但从未怀疑他要谋反。”
杜河察觉到不对,立刻道:“国有国法。”
依照李二的性格,跟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留张亮一命,但又担心杜河不服,拿出国法来说他。
皇帝的面子,他理应顺势答应。
但是他不能答应,张亮和他杀子之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得了。
“杜河,你知道朕为何喜欢你吗?”
“兴许是臣讨喜。”
“你讨喜个屁!”李二终究没忍住,笑骂道:“青雀的事,卢国公的事,长乐的事,哪件不是你惹得。”
杜河尴尬一笑,这些事他有理,但李二能容忍,可见对他青睐有加。
“朕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你虽然荒唐肆意,但从不损害大唐利益。无论是地瓜还是火药,说献就献出来了。”
李二目光直视他,叹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钱和权你都不缺了,朕看不明白,你做事的目的。”
杜河顿时明白,皇帝要摊牌了。河北的事太重要,他要和臣子建立信任。
“啧,陛下再等等?光靠说您不一定信。”杜河试探性问着,又连忙保证,“反正不是要谋反。”
“那朕等你。”
李二爽快答应,不是谋反他就能等。
“那臣告退了。”
“等一下。”
李二喊住他,脸色变得坚毅,“张亮在三水,你带人去处理吧。结束之后,去河北道处理崔家的事。”
杜河笑道,“随便吗?”
“反正朕不管。”
“好勒。”
杜河心领神会,陛下要用他这把刀啊。
张亮没有谋反,但他触犯禁忌了。加上去年山庄那次,这是他第二次在长安动兵,李二不再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