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叹气道:“你有没有听过,好男不当驸马。”
“原来如此。”
长乐轻轻点头,她当然知道,她在长安就有公主府。长孙冲和长孙无忌见她就请安,双方各自都尴尬。
相敬如宾客,这不是愉快的回忆。
杜河伸手去接雨水,道:“我不是什么英雄,但还是想做些事,为河北、为大唐,为这片土地的人,做些能做的事。”
“母后说你有英雄气,我也觉得。”
长乐定定看着他,眼中全是赞同。
“娘娘抬爱了。”
杜河笑了一声,继续道:“当了驸马,就做不得事了。钱权我都不在乎,但想做的事却不能做,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我明白。”
长乐居于深宫,知道皇权敏感性,莫说河北大总管了,就算当个刺史,对驸马也千难万难。
“你明白就好。”
杜河长舒一口气,她没有心结就好,这个理由糊弄过去也行,省得自己渣男形象再次加剧。
他起身想要离开,一把纸伞横在脚前。
“啊?”
“坐下。”
杜河傻眼了,只能乖乖坐下。
长乐看着他,眼眸十分坚定,“我早考虑过了,我可以求父皇,也可以等你,等太子哥哥登基,这些都不是问题。”
杜河陷入呆滞,不是你傻了嘛,等你哥当皇帝,你都成老姑娘了。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大英雄,你要做很多事,长乐不会阻拦你的,姑父不也是镇军大将军吗?
她说的镇军大将军是柴绍,这确实是个异类。
“长乐不会让你行礼,长乐能容忍你其他女人,长乐……会很乖的。”
她胸口急促呼吸,似乎耗尽全部勇气。
杜河长舒一口气,苦笑道:“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隐瞒了,其实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长乐眼神一黯,“是李娘子吗?”
“对!”
杜河很快给出答案,“我其实不在乎嫡子庶子,但是她在乎,她在乎的东西,我就要给她……”
“我知道了。”
她吸着鼻子,但没有哭。
杜河陷入回忆中,笑道:“我欠她一条命。”
“她是个商女,皇权在她眼里,是至高无上的,无法抵御,无法拒绝的。但在魏王府,她拒绝了李泰。”
“皇子杀良民,也只是训诫罢了。何况是身份更低的商女。但她拒绝了,这意味着,她在和她整个世界对抗。”
“只为了站在我这边。”
杜河鼻尖发酸,连忙仰着头。
“魏王案时,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只求魏征说几句话。”
“她甚至劝我娶你,只因为你的身份,能保住我的命。你知道吗?她付出一切,只想我好好的。”
杜河看着她,“我不是专心的人,但此生绝不会负她。所以,真的很感激的你青睐,但是对不起。”
长乐陷入漫长的沉默,这是个死结。皇室的身份和骄傲在这,她只能当正妻。她的孩子,必须是嫡长子,继承杜河的爵位。
这也许是很久以后的事,但依然尖锐存在。
她眼中一片茫然,呆呆问道:“来晚了吗?”
“是的,太晚了。”
杜河心结已解,浑身说不出轻松,他独自走进雨中,细雨淋在他身上,冰凉的平复一切躁动。
“最后想劝殿下几句。”
“人生百年,最后都是枯骨。不愿意做的事,就勇敢拒绝吧。你是天下无二的长乐公主,一定要为自己活着。”
“再见。”
杜河在雨中挥手,缓缓的离开。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