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冲上来的夏军,掉入陷马坑中。陷马坑海碗大小,挖的又深,踩进去半天都难出来。
被他们堵住,后面叛军难以前进。
唐军好整以暇,射出漫天箭雨。二十步的距离,不管轻甲重甲,都不能阻挡利箭,林中伏倒一地尸体。
三轮过后,夏军再次退回去。
“敌将若是不笨,则会集中兵力,猛攻一处。这时左右箭塔可支援,对岸箭塔射程足够,可射敌后背。但要切记,事先标好射程,免得误伤友军。”
果然,敌军一千多人涌上中间箭塔。
此时,中间箭塔结成圆阵,从中飞出箭雨。左右箭塔射程足够,纷纷射箭支援。在被攻箭塔对面,也开始用箭雨支援。
“三轮弩箭暴雨,敌军士气大跌。纵然能冲到箭塔前,枪盾兵居高临下,只需简单冲撞,就能压制敌军。”
场上数百夏军冲到,迎接他们是一面面盾牌。
大盾把人撞下斜坡,又是一轮箭雨,再无人能爬起来。
前后巨石封路,截断夏军近万千人。就在这三轮冲击中,损伤超过四千,叛军惶惶不安,在峡谷中结阵自保。
裴行俭拜倒在地。
“行俭心服口服。”
苏烈笑呵呵把他扶起,纵身跳下巨石,大声道:“尔等还不投降,莫非要本帅全部杀尽吗?”
叛军沉默不语。
这八座箭塔,简直就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愿降。”
峡谷传来一个声音。
叛军扔掉武器,跪在地上。苏烈一挥手,三个箭塔化整为零,各执枪盾下场,没收他们的武器。
“棣州府兵看守,其余人去追残敌。”
“诺。”
峡谷外还有五千步卒,听到巨石后的惨叫声。顿时肝胆俱裂,正在快速逃亡。
苏烈毫不在意,最精锐的叛军被剿灭,那几千人只是顺手的事。
高明被带到坡上,他看着中年的苏烈,仿佛想起当年。那时父亲尚在,几兄弟纵横河北,少有敌手。
“义兄,你杀了我吧。”
苏烈低叹一声,厉声道:“你是义父亲生,为何做出屠戮百姓的事。当年夏王何等仁德,你有脸下去见他吗?”
高明脸色变幻,叹道:“刘大哥有命,我不得不从。“他自嘲一笑:“当然,也是我鬼迷心窍。”
苏烈沉默半晌,缓缓转过身。
“你走吧,不要再起事了,大唐是天命,为何看不明白。”
“义兄保重,弟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不会回幽州了。”
苏烈缓缓闭上眼,为了天下百姓,他选择不向李唐复仇。但高雅贤对他恩重如山,他如何能下杀手。
忽然,裴行俭踏出,大弓拉成满月。
苏烈欲要伸手,又无力垂下。身为唐将,他不能阻止裴行俭。
嗡——
利箭呼啸而出!
裴行俭扔掉弓,笑道:“射偏了。”
苏烈愕然,裴行俭受过高人指点,箭术百发百中,哪有射偏的道理。分明是看他情面,放过高明。
“裴小子,我毕生所学,都愿教给你。”
“多谢苏帅。”
两人在林中走着,苏烈忽而感叹道:“我在战场,一向都抛弃掉情感。事到临头,还是舍不开兄弟之义。”
裴行俭道:“人若无情,又有何乐趣。”
苏烈笑道:“也有道理,你倒有个好师兄,不似我们,终究陌路。”
裴行俭缩缩脖子。
“这回中计,师兄还不知怎么骂我。”
苏烈站定看着他,郑重道:“大总管让你来沧州,是因他知道你有仁心。想你做个纯粹将军,不涉及主力那边的诡诈。”
“弄诡多了,人就会变得不快乐。所以,永远不要背叛他。”
裴行俭转过头,低低嗯一声。
苏定方哑然失笑,到底是孩子,哭鼻子还怕被看见。眼下高明部大败,徐流一万人,还不是囊中之物。
就是不知道大总管,面对刘天易那个阴人。
胜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