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个贼人,当时就吓傻了!我的亲娘姥姥诶!这哪是娇弱的小妾?这分明是母大虫顾大嫂转世,扈三娘投胎啊!
他们哪还敢惦记钱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发一声喊,掉头就往院子里跑,想爬墙逃命。可这会儿,腿都吓软了,那墙头也变得滑不留手。
这个刚爬上去一半,“刺溜”一下滑下来,摔个屁股墩儿;那个跳起来够墙檐,没够着,“吧唧”一下趴在地上。院子里是“咿咿呀呀”,鬼哭狼嚎,一个个吓得是亡魂皆冒,只求饶命。
再看咱们这位小妾,不追不赶,将那条立下大功的扁担,“咚”地一声,拄在地上。她面不红,气不喘,看着这群滚地葫芦般的蠢贼,莞尔一笑,那声音清脆悦耳:
“哼!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连我个妇道人家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出来学人做贼?杀你们?只怕脏了我的手,辱了我的名头!都给我滚吧!以后学好,别再干这没本钱的买卖了!”
这群贼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翻墙跑了,只留下满院的狼藉和一屋的寂静。
等到贼人跑得没了踪影,张员外和正室夫人才战战兢兢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张员外看着眼前这个手持扁担、英姿飒爽的小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结结巴巴地问:“夫……夫人……不,那个……你……你何时有这等通天的本领啊?”
小妾放下扁担,恢复了往日温顺的模样,轻声答道:“回老爷,不敢隐瞒。我父亲生前,乃是行走江湖的枪棒教头,妾身自幼跟随父亲,学尽了全身武艺。像刚才那样的毛贼,就算来上百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张员外是又惊又喜,如同捡到了稀世珍宝。而最受震撼的,莫过于那正室夫人——她回想起自己往日对这小妾的种种虐待,后怕得冷汗直流,腿肚子直转筋!
正室心里暗暗琢磨:“我的老天爷!我整天打骂的,原来是个女罗刹!她要是记仇,随便动动手指头,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散了架啊?!”
从此以后,这家里的风向彻底变了。正室夫人对待小妾比亲姐妹还亲,好吃好喝好穿好用,全都紧着她来,遇到事儿甚至还主动跟她商量,简直是把“妾”当成了“嫡”来敬着。
可这小妾呢?丝毫没因显露了本事就骄横起来。对员外依旧恭敬,对正室夫人依旧礼数周全,晨昏定省,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
后来,这事儿传开了,隔壁的王大嫂好奇地问:“他嫂子,你打贼人如打猪狗般轻松,那么厉害,当初怎么就甘心受那份气呢?”
小妾微微一笑,平静地说:“王大嫂,话不能这么说。为人妾室,侍奉主母,是我的本分。本分之内的事,受了委屈,岂敢多言?”
这一番话传出去,乡里乡亲没有不翘大拇指的,都夸她不仅武艺高强,德行更是高尚,是个真正的贤德之人。
异史氏蒲松龄老先生后来评道:“身怀绝世的技艺隐忍好几年,竟没一人知道。而一旦灾难临头,她又能立刻挺身而出,化险为夷。这就像那凶猛的老鹰,平时收起利爪,温和得像只斑鸠一样。古时有个大夫射中了野鸡,他妻子才对他展露笑颜;南朝宋高祖赌棋赢了,公主才肯与他同车。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要有真本事,关键时刻能顶得上,别人才会真正地尊重你、高看你一眼!技艺之重要,正在于此啊!”
列位,今儿这段故事,到此就说完了。在此也逢劝诸位,与人相处留一线,莫欺眼前柔弱人。谁知巾帼娇容下,是否藏有虎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