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姑出去对巧娘说:“这位郎君送信有功,我打算把三娘接来,让他们兄妹认识认识。先把他关在屋里,省得招人烦。”
说完就出门走了。傅廉在屋里闷得慌,老凑到门缝往外看,每次看见巧娘,都想喊她说说自己的变化,可又觉得不好意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直等到半夜,华姑才带着个姑娘回来。
她打开门说:“郎君可闷坏了吧!三娘,快来谢谢人家。”
那姑娘有点儿害羞,慢慢挪进来,对着傅廉行了个礼。
华姑让他们以兄妹相称,巧娘笑道:“叫姊妹也行啊。”
随后,几个人来到堂屋坐下,摆上酒饭吃喝起来。
喝酒的时候,巧娘故意逗傅廉:“你那样,看见漂亮姑娘会动心不?”
傅廉笑着回道:“就算是瘸子,也不会忘了穿鞋;就算是瞎子,也不会忘了看东西啊!”
大伙儿一听,都笑了。巧娘见三娘有些累了,便催她去休息。华姑让三娘跟傅廉一块儿去睡,三娘羞得满脸通红,不肯动身。
华姑说:“他只是个样子像个男人,实则不行的,你怕啥?”
说完,硬是催着三娘跟傅廉走了。
走之前,华姑偷偷跟傅廉说:“暗地里,你是我的女婿;明面上,你就当是我的儿子,明白不?”
傅廉高兴坏了,拉着三娘就上了床 —— 这可是他头一回当真正的男人,那痛快劲儿就别提了!
躺在床上,傅廉问三娘:“巧娘是啥人啊?”
三娘说:“她是个鬼,又好看又有才情,只可惜命太苦。她生前嫁给毛家小子,那小子也是个阉人,巧娘心里憋屈,就含恨死了。”
傅廉听罢吓了一大跳,怀疑三娘也是鬼。
三娘赶紧说:“不瞒你说,我是狐狸。巧娘一个人住,我们娘儿俩又没地方去,就借她这儿住下。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
从这以后,几个人天天在一块儿吃喝玩乐。傅廉知道巧娘不是人,可就喜欢她长得好看,只是没机会表明心意。好在傅廉会说话、爱逗乐,巧娘也挺待见他。
有一天,华姑娘儿俩要出门,又把傅廉关在屋里。傅廉闷得慌,隔着门喊巧娘。巧娘让丫鬟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锁打开。
傅廉凑到巧娘耳边说想和她单独聊聊,于是巧娘把丫鬟支开,傅廉当下一把拉她上了床。
巧娘故意伸手摸他的肚脐底下,笑着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人,这儿偏偏少点东西。”
话还没说完,手刚一摸就愣住了,她吃惊地说:“之前不是还小小的吗?怎么突然变大了!”
傅廉笑道:“之前不好意思见人,就缩起来了;现在被你笑话,气不过,就鼓起来了呗!”
说着,两人就亲热起来。
完事儿后,巧娘生气地说:“我今儿才明白,她为啥把你关起来!以前她们娘儿俩没地方住,借我这房子住。三娘跟我学刺绣,我也没藏着掖着啥都教。可她竟然这么小心眼!”
傅廉赶紧劝她,还把华姑给药、让他保密的事儿说了,可巧娘心里还是不痛快。
傅廉又说: “小声点!华姑叮嘱我要保密。”
话音刚落,华姑突然推门进来,俩人慌慌张张站起身来。
华姑瞪眼问道:“谁把门锁打开的?”
巧娘笑着承认是她自己开的,华姑更加生气了,唠唠叨叨骂个不停。
巧娘故意笑道:“您也太逗了!他就是个样子像男人,实则不行,能干嘛啊?”
三娘看见母亲和巧娘吵得厉害,赶紧在中间劝和,俩人这才消了气。
从这以后,巧娘嘴上虽然气呼呼的,对三娘倒客气多了。只是华姑整天盯着,傅廉和巧娘没机会单独相处,只能靠眼神传情。
又过了些日子,一天,华姑对傅廉说:“我女儿和巧娘都跟你好了,总在这儿住着也不是事儿。你回去跟你爹娘说说,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说着就收拾行李催他走。巧娘和三娘都舍不得,尤其是巧娘,哭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都止不住。。
华姑过来拦住巧娘,拉着傅廉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再回头一看 —— 院子没了,眼前只剩一片荒坟!
华姑把傅廉送到船上,说:“你走后,我带着俩姑娘到你那儿租房子住。若你没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就到李氏废园来迎亲。”
傅廉坐船回到家,傅老爷正因找不到他急得团团转,如今看见儿子回来,喜出望外!
傅廉把遭遇和订亲的事儿说了,傅老爷撇撇嘴说道:“那些鬼话你也信?你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你是阉人,人家才没害你!”
傅廉回道:“她们虽说不是人,可感情跟人一样,我娶了她们,亲戚朋友也不会笑话。”
傅老爷听了没再说话,只是冷冷笑了一声。
自从傅廉回家后,就开始按捺不住了,他老是和丫鬟偷偷摸摸,后来大白天也敢乱来,就是故意想让爹娘知道。
一天,被一个小丫鬟看见,跑去告诉傅夫人。傅夫人偷偷一看,吓得不轻,问清实情后,高兴坏了,从此逢人就说儿子不是阉人,还打算给儿子找个名门望族的姑娘结婚。
傅廉对母亲说:“我非华家姑娘不娶”
母亲说:“这世上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干嘛非得娶那个鬼啊?”
傅廉说:“若没有华姑,我仍只是个废人,我不能背弃她们!”
傅老爷觉得有理,便派了一个仆人和一个老妈子前去打听。
俩人出了东郭四五里地,找到李氏废园,就见破墙里有炊烟。老妈子走到门口,见华姑母女俩正在擦桌子、洗东西。
老妈子上前行了个礼,接着就把来意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刚说完,抬眼就看见三娘,赶紧夸道:“这就是我们家少奶奶吧?长得真好看!怪不得公子成天想着您呢。”
随后又问巧娘在哪儿,华姑叹气说:“她是我收养的女儿,三天前突然死了。”
老妈子回到家,把打探的情况前前后后详细一说,傅老爷夫妇挺高兴,可傅廉听说巧娘死了,难受得差点哭出来。
迎亲那天晚上,傅廉见到华姑,又亲自问了问巧娘的事儿,
华姑说:“她如今已投胎到北边去了。”
傅廉听了,叹了半天气。把三娘娶回家后,他仍忘不了巧娘,只要有从琼州来的人,都要问问。
有一回,傅廉听人说秦女村的坟头一到夜里能听见女鬼哭,他觉得挺奇怪,回去便告诉三娘。
三娘想了半天,流着泪说:“是我对不起姐姐,就是姐姐在那儿哭!我们娘儿俩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姐姐。我先前怕揭我娘的短,所以没敢说。”
傅廉听了,又悲又喜,立马备车,日夜兼程赶去秦女村。
到了坟前,他拍着坟头喊:“巧娘!巧娘!我在这儿呢!”
没一会儿,巧娘抱着个婴儿从坟里走出来,哭得嗓子都哑了,满是怨恨。
傅廉掉着眼泪问孩子是谁的,巧娘说:“这是你的孩子,都有三个月大了。”
傅廉叹气说道:“都怪我听了华姑的话,让你们受委屈!”
说着,就把巧娘母子扶上车,一起回了家。
傅廉母亲一看孩子长得结实精神,也不像是鬼生的,心里更加欢喜了。从此巧娘和三娘相处得好,对公婆也孝顺。
后来傅老爷病了,请大夫来看,巧娘说:“这病治不好了,爹的魂已经离体了。”
她赶紧安排人准备后事,东西刚备好,傅老爷就咽了气。
傅廉的儿子长大后,跟傅廉长得一模一样,还特别聪明,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
这个事儿啊,是高邮有个叫翁紫霞的人,在广东做客时听说的。就是具体的地名记不清了,后来这家人到底咋样了,也没人知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