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隐藏身形的功法?”三皇子问道。
我随手布下隐匿阵法,隔绝了气息与身形:“走。”随后与三皇子悄然飞身至屋檐,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阴骸的修为不及我,并未察觉。
果然,他走进了当年参与天佑一年众王之乱的皇室宗亲暂居的院子。我们轻落在屋顶,见他进入一间屋子,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布,引出水之元气将其打湿,仔细擦拭了要掀开的瓦片边缘——吸取上次的教训,免得扬起灰尘惊动里面的人。随后小心掀开一角,与三太子一同往下望去。
屋内,一个满脸忧愁的男子正坐着,阴骸进门后便跪地行礼:“在下拜见信侯。”
那男子开口:“我让你做的事,都办了?”
“皆已办妥。”
“没想到人人都想远离我们,你却因当年的一饭之恩,执意要报答。难道你现在的主子待你不好吗?”
阴骸摇头:“在下也知两难,只能帮您这一次。事后无论成败,在下都会饮毒酒自尽。”
信侯点头:“好,你是条汉子。若我成事,定会为你立庙,让你享一方香火。”
阴骸苦笑:“这世间早已元气稀薄,哪还有什么仙神?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信侯点头:“退下吧,静看明日好戏。”
阴骸惴惴不安地退了出去,信侯则躺到床上,再无动静。我将瓦片轻轻盖好,与三皇子对视一眼,悄然离去。
远离院子后,三皇子才低声道:“没想到是他们想造反,皇父却毫不在意,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想一石二鸟,借他们内斗来稳定朝堂,只是……终究会有牺牲。”我沉声道。
三皇子沉默良久,与我一同坐在屋檐上,望着满天星辰,喃喃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当年兄友弟恭,情同手足,如今却……我竟无力阻止。”
我想起大皇子与二皇子,今日并未在行宫见到他们,想来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他们的晚到,本就是皇上的安排——若是此刻在行宫,以三皇子的性子,定会前去劝说,反倒可能扰乱皇上的计划。
此刻,太子行宫不远处,两股势力已悄然交锋。待至清晨,胜负一分,胜者定会闯入行宫——而这恰恰中了皇上的计策,届时便可一举清除楚王一系。
皇上对一切了如指掌,却始终不言明,反倒用这般手段引动皇子之乱,终究是让皇嗣遭了劫难。
我与三皇子静坐于屋檐,仰望着漫天星斗,皆是沉默。我们都在思忖那未知的前路,可此事早已被幕后之人定下基调,恐怕难有转圜。
三皇子的思绪似是飘回了当年——那时他们兄弟三人一同嬉闹,无忧无虑。彼时皇上尚未登基,他们还曾立誓,将来要做守护一方的大将军。可如今呢?谁也说不清明日的大殿上,究竟是谁能笑着站到最后。
月光柔和地洒在他脸上,我竟从中瞥见一丝猜忌与狠戾,只是那情绪转瞬即逝,被他掩藏得极好。他转头看向我,轻声道:“这一切,你我都插不上手。我先回房了,有些累。”说罢,他飞身跃下屋檐,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疑惑:他身为皇室子嗣,为何会与我们这些大臣同住一处院落?看来在皇上眼中,万物皆可为棋。
我仰头看向皎洁的明月,缓缓闭上双眼。忽然好奇两位皇子此刻正在何处交锋,是否有万里眼能让我看透千里之外的战局。心念刚起,身体竟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再睁眼时,我竟置身于高空之中,下方赫然是两军对垒、厮杀震天的场景。
那两支军队皆披坚执锐,甲胄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我一眼便认出了裴晏——他手持长枪,在乱军之中奋勇拼杀,枪出如龙,所向披靡。没想到文裴家的人虽素来骄纵,却都有这般实打实的能力。
我再次闭眼,身形猛地一沉,瞬间回到了屋檐上。抬手抚上脸颊,只觉双眼异于往常,仿佛有星辰在眼底流转,转瞬又恢复如常。我心中诧异:难道如师傅所说,我又觉醒了新的神通或体质?
我决定再试一次,闭上眼,集中意念想要探查别处。眼前忽的一亮,却是一片血海。我似在奔跑,却并非以自身形态——更像是附身在了一匹马的眼中。就在这时,一柄大刀劈面砍来,眼前瞬间陷入漆黑。
我猛地睁眼,仍在屋檐上,双眼却如超负荷般刺痛,两行鲜血顺着眼角滑落。用手拭去血迹,心中了然:这能力我对其的掌握还不算太多,现在还是不可轻易动用。
我站起身,望着远处天际隐隐的雷光,知晓那是各方势力已亮出底牌。这场战斗本无意义,不过是政治博弈的牺牲品,我真想冲过去阻止一切。可我深知,一旦插手,必会引来皇上的猜忌。我想做大秦的忠臣,为百姓谋福祉,却偏偏对这骨肉相残的闹剧无能为力。
难道那些皇子真的看不出这是皇上的布局?还是皇上隐藏得太深,让他们误以为争斗的终点,便是帝位的归属?
夜风吹过,带着草原的凉意,也吹不散这弥漫在秦太子牧场上空的重重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