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韵涵打开,里面是一个最新款的、可以跨国发送简短消息的电子记事本,粉白色的外壳,很精致。龙斯誉已经设置好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可以用这个。”他指了指记事本,“比信快。”
梅韵涵摩挲着冰凉的电子屏,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斯誉哥哥。”
离别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深秋的清晨,雾气弥漫,带着彻骨的凉意。龙家别墅前,行李被一件件搬上专用的商务车。
梅韵涵穿着厚厚的红色外套,站在自家花园的门口,远远地看着。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跑过去,只是紧紧地抱着灰灰,像一尊小小的雕塑。苏婉卿走过去,温柔地抱了抱她,说了些安慰和叮嘱的话。
龙斯誉最后一个从屋里出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呢子外套,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他走到父母身边,目光越过雾气,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红色的、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影上。
他顿了顿,然后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是清冷的空气和浓得化不开的离愁。
“我走了。”他说。
梅韵涵抬起头,眼圈是红的,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她几乎整个童年的男孩,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龙斯誉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她抱着兔子的手里。不是糖,而是一个小小的、雕刻着龙形纹路的金属哨子——和秘密基地里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但这个是崭新的,在雾霭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保管好。”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等我回来,用这个……集合。”
梅韵涵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枚冰冷的哨子,金属的触感仿佛带着他的温度。她用力点了点头,将哨子和灰灰一起,死死地搂在怀里。
龙斯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将此刻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走向车子,没有回头。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碾过铺满落叶的道路,最终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街道尽头。
梅韵涵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汽车的尾灯彻底看不见,她才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砸落下来,落在怀中灰灰灰色的绒毛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痕迹。
手里那枚金属哨子,冰凉刺骨。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离别”这个词的重量。它像这深秋的雾气,无孔不入,冰冷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缝隙,将原本完整的世界,割裂出一道看不见尽头的鸿沟。
龙家的花园空了,秘密基地也空了。放学回家的路,只剩下她一个人。身边那个总是沉默却无比可靠的身影,消失了。
梅韵涵抱着灰灰和哨子,转身,慢慢地走回自家空荡荡的别墅。身后的世界,仿佛因为那个人的离开,瞬间褪去了所有鲜明的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而此刻,行驶的车内,龙斯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颗已经有些融化变形、却依旧散发着甜香的草莓糖——那是梅韵涵昨天偷偷塞进他外套口袋里的。
他紧紧攥住那颗糖,仿佛攥住了大洋彼岸那一缕微弱却唯一的月光。
第一次的离别,让两颗年幼的心,同时品尝到了名为“思念”的,酸涩而漫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