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毁灭的宣告真正来临是,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整个宇宙秩序的冰冷压迫感,依旧让所有人感到一阵窒息。
“五……五日……”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带着绝望。基地刚刚经历大战,防御尚未完全恢复,盟主伤势未愈,如何能抵挡这远比执炬者恐怖的存在?
林风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同样凝重,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锐利而坚定。他走到主控台前,看着星图上那个正从秩序星矩方向缓缓亮起、带着无上威严的光点。
该来的,终究来了。
“启动最高紧急预案‘归墟’!”林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刻通过预备通道,向后方第二隐蔽点撤离!青霄师伯,此事由您负责!”
“风儿!你呢?!”青霄真人急道。
“我留下。”林风语气平静,“‘矩光之瞳’的目标是我。我若离开,它必会追踪,届时撤离队伍将无处可藏。唯有我留在此地,借助基地阵法与之周旋,方能为你等争取撤离时间。”
“不可!”
“盟主!我们愿与基地共存亡!”柳云瑶、凌影等人立刻反对。
“这是命令!”林风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万仙盟可以没有‘磐石’基地,可以没有我林风,但不能没有未来的种子!记住,活下去,发展下去,才是对联盟最大的忠诚!”
他看向柳云瑶和凌影:“云瑶,凌影,你二人护送撤离队伍,确保其安全抵达第二隐蔽点。这是重任,不得有误!”
两人嘴唇紧抿,眼中满是不甘与痛苦,但在林风那决然的目光下,最终只能重重抱拳:“……领命!”
“星尘。”
“在。”
“你随青霄师伯一同撤离。你的知识和经验,对联盟未来至关重要。”
星尘的银白瞳孔中数据流剧烈闪烁了一下,他(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明白。我会将相关数据模型和应对建议,同步至后方。”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基地内顿时一片忙碌,却井然有序。大量的资料、资源被装箱,人员快速集结,通过隐秘的短途传送阵和小型飞船,向着预设的后方星域转移。悲伤与决绝的气氛弥漫,却无人喧哗,每个人都明白,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林风独自立于远征号舰桥,望着下方快速变得空荡的基地。他没有去送行,怕动摇自己的决心,也怕徒增离别的伤感。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心神彻底沉入混沌星核,沉入那枚“源海之眼”印记。
五日时间,他必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调整状态,熟悉力量,并……为这座即将迎来终极考验的基地,留下最后的手段。
他来到基地核心能量枢纽,这里也是整个“周天微尘隐踪大阵”和混沌领域的控制中心。他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冰冷的控制符阵上,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他并非调动能量,而是将自身的神魂意念,连同那一丝对“源海之钥”的领悟,缓缓注入到基地的阵法根基之中。
他要尝试,将自己对“演化”与“宁静归墟”的理解,以一种近乎“道痕”的方式,烙印在这片土地,烙印在基地的每一道阵法符文之上!即便他最终不敌,也要让这座基地,在毁灭之时,爆发出最璀璨、最令敌人忌惮的光芒!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且凶险,相当于将自身大道与死物强行融合,一个不慎,就可能引起阵法反噬,或者损伤自身道基。
但林风义无反顾。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与铭刻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基地愈发空荡,只剩下必要的防御AI和少数自愿留下的、负责操作最终自毁程序的死士。
第四日傍晚,当最后一批撤离飞船的信号消失在探测范围时,林风也终于完成了那近乎不可能的“道痕烙印”。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神魂之力消耗巨大,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能感觉到,整座“磐石”基地,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其内的每一座阵法,每一道符文,都与他心血相连,蕴含着一种引而不发的、宁静而决绝的“归墟”意蕴。
他走出能量枢纽,再次来到远征号舰首。
远处的星空,那个代表着“矩光之瞳”的光点,已经变得如同第二轮冰冷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秩序威压,其光芒甚至开始压制遥远的星辰。
它,就要到了。
林风缓缓抬起头,望着那迅速逼近的毁灭之源,嘴角竟勾起一丝淡淡的、带着无尽锋芒的弧度。
他轻轻抚摸着指尖那枚得自星炬的“初火信标”。
“来吧,‘矩光之瞳’……”
“就让我看看,你这秩序的具现,能否……焚尽我这源自‘源海’的……最后薪火!”
虚空尽头,那轮秩序之阳,骤然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