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之下,她猛地冲到通天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我看你在屋里不出来,就想四处走走……哪知道刚转个弯就撞上了奔雷门的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追我……”
通天淡淡点头:“以后别随意乱跑。”
鳕见仰头望着他,眼眶还含着泪,却忽然破涕为笑:
“还不是因为知道你在这儿嘛!有你这位天下第一的通天教主在,我还怕什么?”
“我终归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语气平静,“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又该如何自处?所以现在少惹些麻烦才是正理。”
说完,他转身欲行。
鳕见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嘟着嘴低声问:“你真的会走吗?要是你走了,我去哪儿找你?”
通天微微一笑:“我要去的地方很多,追寻的是天道本源。
哪里有道,我便会在哪里。”
“那我就陪你一起找!”她立刻接道,“说不定找到那天,你就愿意永远留下来了呢!”
他摇头:“你还太弱,随我同行只会涉险。
况且,我也无需一个小丫头陪在身边。”
见她神情黯淡,他又缓声道:
“不过你不必忧心。
即便我离开,临行前也会传你几式功法,足够你防身避祸,不会再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这话一出,鳕见眼中又亮了起来。
她深知通天实力深不可测,此刻心头一热,当即跪地叩首: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通天却袖袍一扬,将她托起:“我只是答应教你些本事,并非收徒。”
“不必称我师父,听着别扭。
往后还如从前一般称呼便是。”
“若真想报答我,便替我多留意有关天道本源的线索。”
鳕见听罢,先是一愣,随即眉梢舒展,竟比方才更添欢喜。
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随后,通天携她腾空而起,朝山巅方向疾驰而去。
途中,他始终沉默,任凭鳕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不回应一句。
看着他冷峻侧影,鳕见心头忽地涌上一阵委屈,不知不觉间,眼泪便滚落下来。
察觉身后啜泣声,通天终于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只见她蜷坐在地,头埋在膝上,肩膀微微抽动,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他问。
刚才还蹦跳不停的姑娘,转眼竟成了这副模样,让他有些不解。
“没……没什么。”她抽噎着,“就是突然想起祖父了。
从前只有他疼我,我要什么他都给。
现在我想说说话,也没人理我……”
话语里七分思念,三分委屈,夹杂着对他冷漠态度的一丝抱怨。
而通天,一个来自异界的教主,何曾应对过这般细腻情绪?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片刻间,两人相对无言,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忽然很想念家乡,想回一趟愈洲城,去瑭门旧址看看。”
鳕见轻声说着,尽管她清楚,那个名为瑭门的地方早已不复存在。
可对祖父的思念却如春藤攀枝,越长越深,缠得心头发紧。
通天察觉到她的神情,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不知如何宽慰,只得点头应允,顺势决定陪她前往愈洲城。
正好也可顺路探望自己在咏掩铛的弟子璟天,瞧瞧这孩子近日是否依旧勤修不辍。
于是二人启程,一路穿林渡野,终至愈洲城外。
这一路上,鳕见始终沉默,目光落在远处山影,仿佛魂魄早已先行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