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运作得当,未必不能搅动风云。
即便不成,也总比坐视不理强上百倍。
他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意:“看来,师弟已有计较,不妨直言。”
“地府。”准提轻吐二字,笑意渐浓。
那里功德滔滔,气运绵长,取之不尽。
哪怕只分一杯羹,也能造就大批大罗金仙,
若有机遇,甚至有望孕育出准圣之姿。
“地府?!”
接引脱口而出,满脸震惊,呼吸都为之一滞。
地府初现时,不是早就该死心了吗?
怎的如今又动起这般心思?
接引苦笑一声,低声提醒道:“师弟莫非忘了通天那人的手段?”
“咱们刚被他禁足不久,若再惹出事端……”
“只怕这本就荒凉的西方,想再兴盛起来,怕是遥遥无期了。”
打地府的主意,等于从通天口中夺食。
这般念头,胆子不可谓不大。
稍有差池,便可能将整个西方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口汤,可不是谁都能喝得下的。
“办法倒也不难。”准提却毫不在意,笑吟吟道,“让地藏舍去肉身,送入地府,从最底层做起便是。”
“待时机成熟,再立下宏愿重誓。”
“到那时,纵使通天有意阻拦,也得顾忌天道规则,不敢轻举妄动。”
接引闻言一怔,眉头微皱,心中反复权衡。
“话虽如此……眼下瞒得住,可日后若暴露了呢?”
“就算他不能动地藏,难道就不会迁怒于我西方?”
如今的西方早已元气大伤,经不起半点风波。
真要招来灭教之祸,别说振兴无望,
恐怕连圣位根基都会动摇。
想到此处,接引几乎要出口劝阻。
可准提神色却陡然坚定,眼中闪过锐光。
“富贵险中求!畏首畏尾,何谈大兴?”
“通天再强,也料不到我们会在这般风口浪尖上行此险招——灯下黑,正是妙处。”
“他若真敢毁我西方,因果反噬,他自己也承受不住。”
“至于打压……如今我教已至谷底,还能更糟吗?”
这一番话如利刃破雾,直击人心。
接引沉默良久,眼神几度变幻,终是动摇了。
他迟疑地看着准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可是……地藏毕竟……”
“不必多言。”准提抬手打断,声音果断,“一切,皆为西方大兴。”
他自然明白接引所忧——
西方门徒本就稀少,大罗金仙更是凤毛麟角。
地藏若因此陨落,无疑是沉重打击。
但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一子一卒?
说罢,他指尖轻弹,一道灵光飞出。
片刻之后,地藏踏步而入,神情恭敬。
“弟子参见两位师尊,不知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免礼。”准提含笑摆手,“今日召你,并非责罚,而是赐你一场机缘。”
“只是此行凶险万分,生死难料,你可敢应下?”
话语温和如春风,可殿下的地藏却心头一凛,脊背泛起寒意。
沉吟片刻,他俯身下拜,声音坚定。
“师尊有命,弟子万死不辞。”
“好!不愧是我门中人!”准提抚掌大笑,满目欣慰。
随即压低声音,将计划细细道来。
许久之后,才收声停顿。
他与接引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出手,联手遮蔽天机,搅乱命数流转。
就在那一瞬,其余诸圣皆有所感,纷纷推演天机。
然而无论怎样测算,结果皆是一片混沌,毫无踪迹。
唯有碧游宫密室之中,通天双目微睁,眸光如电,瞬间洞悉一切。
但他并未动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既然你们费尽心机把徒弟送来,我不收下,岂非辜负一番心意?”
他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着多年后接引与准提悔恨交加的模样,
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玩味的期待。
说到底,地藏也是个可怜人。
一句誓言换来无边功德与气运,却也将自己锁死在轮回之外。
地府一日不空,他便永无正道之日。
而地府……又岂会真正空寂?
除非天地崩毁,众生俱灭。
可若真到了那一日,纵然成圣,也不过同归于尽罢了。
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但要说彻底断绝了证道之路,也未必。
毕竟天地间万物皆有生机一线,哪怕再渺茫,总归是留了一线转机。
就像后土娘娘以身化轮回,最终在天道庇护之下得以存续真灵;
一个地藏,又怎会真的毫无出路?
只是这条路,得绕个弯子走。
需要在规则边缘试探一番,玩点巧妙的文字玄机。
当初发誓的是“不成佛”,可从没说过“不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