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石碑前的铁剑,锈迹尽褪,剑身映出他的面容——可那张脸,却隐约与李寒衣重叠。
远处血月之下,黑影们齐齐举剑,剑锋所指,正是唐莲所在的方向劫。
唐蕊握紧铜镜,低声道:“他们……在等你?”
唐莲点头,握剑的手微微收紧:“不是等我,是等‘选择’。”
他抬步向前,脚下青藤蔓延,直通血月之下的黑影群。唐蕊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雪月城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剑啸——
酒仙的蓑衣身影冲天而起,一剑斩向虚空,天幕如布帛般撕裂,露出其后无尽的黑暗。
独臂老者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天门已开,剑种将醒……唐莲,你选哪条路?”
唐莲没有回头,只是握紧手中的剑,踏入黑影之中。
唐莲踏入黑影的刹那,四周剑鸣骤停。
血月之下,无数持剑黑影静立如林,剑锋所指,皆是他的咽喉。
可唐莲的脚步未停,手中铁剑低垂,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蜿蜒的青色痕迹。
唐蕊紧跟在他身后,铜镜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烫。她忽然发现,那些黑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剑影交织而成——每一道剑影,都代表着一柄曾葬于剑冢的名剑。
“师兄,他们…….”
“无妨。”唐莲声音平静,“剑不斩无念之人。”
话音落下,黑影们竟缓缓退开,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半掩在雾中的青铜古门,门上刻满斑驳剑痕,正中嵌着一枚残缺的剑印。
唐莲抬手,掌心漩涡纹路微微发亮。青铜门上的剑痕随之泛起微光,竟与他手中铁剑的纹路逐渐吻合。
“原来如此。”他低语,“剑冢之门,需以无归之剑为钥。”
铁剑轻触门扉,青铜门轰然洞开。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剑山坟冢,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
荒原之上,插着无数柄剑,有的锈迹斑斑,有的锋芒犹在,每一柄剑下,都压着一道淡淡的影子。
唐蕊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影子……是剑主?”
唐莲点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冢葬的不只是剑,还有持剑者的执念。”
他迈步踏入荒原,脚下土地微微震颤,仿佛沉睡的剑魂被惊醒。
远处,一柄通体幽蓝的长剑忽然嗡鸣,剑下的影子缓缓站起,化作一名蓝衣剑客,冷冷望来。
“入剑冢者,需受万剑之试。”蓝衣剑客声音沙哑,“你,可敢接剑?”
唐莲未答,只是抬起左手,流云纹路流转。蓝衣剑客的幽蓝长剑突然剧烈震颤,竟脱离他的掌控,飞入唐莲掌中!
“你——!”蓝衣剑客惊怒交加,可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如烟消散,唯剩那柄幽蓝长剑静静悬在唐莲身前。
荒原上的剑,一柄接一柄地亮起。
每一柄剑下,都有一道影子站起,或怒目而视,或沉默凝望。
可唐莲的步伐依旧未停,右手墨色水波纹路闪烁,所过之处,剑影退散,长剑低鸣,仿佛在畏惧,又仿佛在臣服。
唐蕊看得心惊肉跳。她忽然意识到,师兄此刻的状态,已非寻常武者所能理解——他每一步落下,荒原上的剑便沉寂一分,仿佛他才是这座剑冢真正的主人。
远处,荒原中心矗立着一座高台,台上插着一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