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左手拇指抵住掌心漩涡纹路。卖花人突然停下脚步,竹筐里的芍药竟都变成了纸扎的白花。
借过。唐莲平静道。卖花人低笑一声侧身让路,斗笠下露出半张布满咒纹的脸。擦肩而过时,唐蕊清楚听见他说:
剑冢里的茶要凉了。
走出城门三里地,官道旁的茶棚里坐着个修补陶器的老匠人。老人脚边堆着碎片,正专注地将青瓷片拼回原状。唐莲经过时,老人头也不抬地说:年轻人,你的剑漏风。
唐莲右手的墨色水波纹路突然跳动。老匠人手中的青瓷片叮地拼合完整,裂纹处渗出暗红液体,竟是把薄如蝉翼的血刃。
唐蕊的铜镜已滑至指尖,却见唐莲摇了摇头。老人将修复好的瓷瓶递来,内壁映出个倒悬的楼阁——正是雪月城听雨阁的轮廓。
代我向老李头问好。老人突然用烟杆敲碎瓷瓶,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个楚字,又散落成灰.
正午时分,两人在岔路口遇见个奇怪的车队。十二个穿红衣的轿夫抬着空轿子,轿帘上绣着金线螭纹。为首的老嬷嬷拦住他们:新娘子可算到了,吉时不能误。唐莲左眼的金光扫过轿厢,木质轿底突然生出青苔。
老嬷嬷脸色骤变,干枯的手抓向唐蕊手腕。唐莲右手虚按,老嬷嬷的袖口突然钻出条黑水凝成的小蛇,咬住她自己虎口。
楚家的喜轿也敢拦路?老嬷嬷厉喝。轿夫们齐声怪笑,红衣下摆渗出黑色黏液。
唐莲踏前一步,脚下青砖裂缝里突然刺出七根翠竹,将轿队围成个牢笼。
竹影摇曳间,唐蕊看见师兄背上那幅空白图案正在变化——青云与黑水交界处,隐约浮现出半截剑尖。
走。唐莲拽着她快步离开。身后传来竹枝折断声,夹杂着老嬷嬷怨毒的诅咒:剑冢里的聘礼备好了….
日头偏西时,醉仙居的灯笼已在望。破旧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杆下蹲着个玩骨牌的小童。
唐莲经过时,小童突然推倒牌堆,四散的骨牌竟拼出个箭头,直指酒肆后院。
后院古井边坐着个独臂老者,正用井水擦拭铁剑。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李寒衣的徒弟,也敢喝我的酒?
唐莲掌心的漩涡纹路突然发烫。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右眼里映出唐莲背上完整的图案——此刻青云黑水间,赫然立着个执剑人影。
原来如此。老者扔来只酒葫芦,剑种发芽时,记得浇一捧井水。
葫芦入手瞬间,唐莲左手的流云纹突然蔓延至肘部。井水咕咚翻涌,浮起半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青霄二字。
唐蕊突然指向天空:师兄看!
雪月城方向升起第二道青光,与剑冢光柱交织成巨大的剑形。
光剑顶端,隐约可见酒仙的蓑衣人影正在挥剑斩向虚空。斩击处裂开道黑色缝隙,无数铜棺碎片正从中倾泻而下。
独臂老者拍案而起:老疯子真要开天门?他的铁剑突然自行出鞘,剑锋所指之处,醉仙居的灯笼全部转为血色。
唐莲掌心的竹叶突然燃烧,灰烬组成新的字迹:子时三刻,剑冢生门。
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唐蕊突然发现,师兄的影子在夕阳下变成了两个--一个执剑,一个握鞘。
唐莲盯着掌心的灰烬字迹,眉头微皱。子时三刻,剑冢生门——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午夜之前赶到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