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便是诛心之问,直接将他的能力与魔道挂钩!
楚夜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道:“回长老,弟子手段乃机缘所得,并非修炼魔功。至于克制魔气,或许是功法特性相克,亦或是弟子心志尚算坚定,侥幸为之。弟子与魔道,绝无瓜葛。”
“机缘?好一个机缘!”刑铁心声音陡然转厉,“何等机缘能让你一个凡骨杂役,拥有如此能力?据本座所知,唯有某些上古魔功或是邪神祭祀,方能速成如此诡力!你莫要狡辩!”
强大的元婴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下,试图迫使楚夜屈服认罪!
楚夜闷哼一声,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难以承受,但他依旧咬牙挺直脊梁,抗声道:“长老此言,未免太过武断!世间机缘万千,岂能尽以魔道论之?问心镜前,弟子清白已证!”
“问心镜亦有被蒙蔽之时!”刑铁心毫不退让,步步紧逼,“你若心中无鬼,可敢放开神魂,让本座亲自搜魂查验?!一切真假,立时可辨!”
搜魂!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搜魂之术凶险无比,对被施术者伤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变成白痴,甚至魂飞魄散!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要废掉楚夜!
洛长老脸色一寒,上前一步:“刑师兄!搜魂之术有伤天和,岂可轻用?楚夜已通过问心镜,……”
“洛师妹!”刑铁心打断她,语气冰冷,“此乃执法堂内务,关乎宗门安危,还请师妹以大局为重!此子身上疑点重重,唯有搜魂,方能彻底查明真相,杜绝后患!”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将洛长老生生堵了回去。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刑铁心是铁了心要废掉楚夜!
楚夜看着刑铁心那不容置疑的冰冷面孔,又扫过周通等人隐含得意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散。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讽和决绝。
“刑长老口口声声宗门安危,魔道奸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刑堂,“却不知,长老对丹堂私下炼制‘血饵’,以同门精血魂魄喂养禁魔渊魔物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整个刑堂,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夜,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最恐怖的事情!
刑铁心那万古不变的冰冷面孔,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元婴期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放肆!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给本座拿下!”
“胡言乱语?”楚夜面对那滔天威压,竟猛地踏前一步,毫无畏惧地迎着刑铁心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他从怀中猛地掏出那个玉瓶,将里面那点暗红色的“血饵”粉末尽数倒出,用尽全身力气,将其高高举起!
同时,他识海文宫疯狂燃烧,烛龙草叶最后残存的力量被彻底激发,混合着他那不屈的意志和揭露真相的决绝,化作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震荡四野:
“此物便是铁证!乃弟子冒死从丹堂内堂所得!其内蕴含同门精血魂魄与魔性!尔等口称除魔卫道,实则行此残害同门、喂养魔物之卑劣勾当!究竟谁才是魔?!谁才该上这刑堂受审?!!”
“刑铁心!你身为执法首席,纵容甚至主导此等恶行,残害同门,喂养魔物,祸乱宗门!你可知罪?!!”
声声质问,如同九天惊雷,一道比一道猛烈,一道比一道诛心!伴随着那“血饵”粉末在烛龙草叶残余力量激发下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邪异气息,狠狠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
刑铁心脸色瞬间铁青到了极点,浑身气得发抖,指着楚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楚夜竟敢如此!竟敢在刑堂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天大的秘密捅了出来!甚至还敢直呼其名,当面质问!
“你……你……找死!”刑铁心暴怒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元婴期的恐怖灵力轰然爆发,一只巨大的灵力手掌凭空出现,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楚夜狠狠拍下!他要将楚夜连同那“证据”一起,彻底抹杀!
“刑师兄不可!”洛长老脸色剧变,青色的剑罡瞬间出鞘,试图阻拦!
但刑铁心含怒出手,速度太快,威力太强!
眼看楚夜就要被拍成肉泥——
就在这生死一瞬!
楚夜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将怀中那截烛龙草叶残片猛地捏碎!
嗡——!
一股清凉、浩瀚、带着无上破法镇邪意境的碧绿光华,猛地从碎裂的草叶中爆发出来,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
这光柱并非攻击刑铁心,而是狠狠地……撞向了刑堂中央那根暗红色的“刑柱”!
与此同时,楚夜用尽最后的心神和力气,对着那根刑柱,发出了他此生最为宏大、最为凝聚、蕴含着全部意志与烛龙草叶力量的终极言灵: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烛龙逆鳞,破邪显正!刑柱为证,映照——真——相——!”
咔嚓——!!!
那根承受了无数年刑罚、蕴含着无尽怨念与煞气、坚不可摧的刑柱,在被那碧绿光柱击中的瞬间,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表面骤然裂开无数道缝隙!
紧接着,一道道扭曲的、血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猛地从刑柱的裂缝中喷射而出,映照在刑堂上空!
画面中:丹堂深处隐秘的“血炼丹室”、被抽取精血魂魄痛苦哀嚎的弟子、散发着邪异能量的“血饵”被炼制出来、被送往禁魔渊入口、投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以及……刑铁心与几名黑袍人暗中会面的模糊影像……!
虽然画面残缺模糊,断续不清,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足以让所有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楚夜赌对了!这刑柱常年累月吸收受刑者的怨念与不甘,本身便是一件特殊的“记录”法器!而烛龙草叶的破法镇邪之力,恰好能强行激发其中隐藏的、与邪恶相关的记忆碎片!
虽然无法呈现全部真相,但这惊鸿一瞥,已然足够!
“不——!”刑铁心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整个刑堂,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被空中那血腥恐怖的画面惊呆了!
洛长老的剑僵在半空。
沈瑶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赵莽、柳依依等人更是面无血色。
楚夜在吼出最后一句言灵后,心神彻底耗尽,七窍流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但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冰冷的笑意。
云渺之巅,刑堂之上。
他以蝼蚁之身,燃尽所有,终于将这滔天的黑幕,撕开了一角!
死局之中,他闯出了一条生路!
虽然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看到洛长老惊怒的剑光斩向了刑铁心的巨掌,看到整个刑堂乱作一团,看到无数张写满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的脸庞……
浊浪滔天,终见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