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小璐压下心头的波澜,露出真诚的笑容迎上去。两人紧紧拥抱。
“太好了!终于把你盼来了!”阿玉松开她,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欣喜,“峰哥早就知道你今天入职,特意让我来接你。走,先带你去办公室看看,然后中午一起吃饭!”
电梯平稳上升。阿玉自然地聊着:“我现在在总裁办,给峰哥当助理,事情又多又杂,不过学到很多。对了,我搬去峰哥的别墅住了,离公司近,方便。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公司有宿舍,条件还不错,不过要是不习惯,我那边房间多……”
听着阿玉用熟稔的语气提及“峰哥的别墅”、“总裁办助理”,小璐脸上的笑容依旧,心底却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微涩的涟漪。她知道,阿玉的存款早已达到数百万上千万,是公司初创的核心成员之一,与石峰的关系,已是集团上下心照不宣的“准老板娘”。那“城堡”的女主人位置,尘埃落定。
“不用麻烦啦,公司宿舍挺好的,同事多也热闹。”小璐语气轻快地说,将那份微涩很好地掩藏起来。
下午,在技术研发部,小璐又遇到了一个惊喜——阿罗!他正在和一群工程师讨论着什么,气质沉稳了许多,身边还站着一个笑容甜美、气质温婉的女孩。
“小璐!真的是你!”阿罗看到小璐,惊喜地推了推眼镜,“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小茜。小茜,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们‘榕树少年组’的才女小璐!”
“小茜你好!阿罗,你也在这里?”小璐惊喜交加。
“是啊,”阿罗笑道,带着点技术男的实在,“我在深大读研,主攻网络和图形学,峰哥这边有个游戏引擎项目缺人,我就过来兼职了。小茜刚毕业,也进了公司的市场部。”他看向阿玉,熟稔地打招呼,“玉姐!”
“阿罗,小茜,欢迎加入bAt大家庭!”阿玉笑着回应,姿态俨然是代表公司高层。
四个昔日榕树下的伙伴在现代化的写字楼里重逢。阿玉和阿罗谈论着技术细节和项目进度,小茜温婉地笑着倾听。小璐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分割线:阿玉和阿罗(通过女友小茜)似乎都更深地嵌入了石峰打造的这个庞大商业帝国,而自己,是那个刚刚靠岸、需要重新寻找位置的人。那份失落在重逢的喜悦下,隐隐浮动。她想起了放在宿舍行李箱里,那本高中时代记录着石峰灵感、画着简易星图的硬皮笔记本。
1999年,深圳,bAt员工福利房
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的K线图剧烈跳动着。小璐全神贯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而兴奋,空气中弥漫着“牛市”、“网络股”、“科技神话”等词汇。席卷全国的“5·19行情”和随后更加疯狂的互联网泡沫,让无数人陷入狂热。
在阿玉不动声色的点拨和阿罗从技术角度对“网络股”前景的分析下,小璐凭着敏锐和谨慎,也投入了自己工作一年多攒下的积蓄和部分“压岁钱本金”。她的心跳随着股价飙升而加速,但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当泡沫膨胀到极致,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金钱的燥热气息时,小璐遵循着内心那个模糊的预警信号(或许也带着对石峰行事风格的一丝模仿),果断地清仓了大部分高风险股票。不久后,股市风云突变,哀鸿遍野。
尘埃落定。小璐看着账户里那一百多万的盈利数字,手心微微出汗。这不是梦,这是她在惊涛骇浪中搏杀回来的战利品。
她用这笔钱,加上公司提供的内部极优惠价格,在bAt为员工新建的高档小区里,买下了一套四房两厅的大房子。站在空旷明亮的房间里,窗外是深圳繁华的街景,小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独立。
钥匙沉甸甸地握在手心,这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天地,一个可以安放身心的地方。装修时,她特意留出了一个朝南的大房间作为书房。在书房的墙上,她挂上了一幅精心装裱的星图——那是她根据高中笔记本上石峰画的简易星图,找专业人士重新绘制放大的。北斗七星的位置清晰可见,六颗象征伙伴的星星安静地闪耀着。属于她的那颗莲花符号的星星,在星图上找到了自己的坐标,安静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微光。
物质上,她已足够丰盈。宽敞舒适的房子,足以傲视同龄人的存款。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独自在装修中的新房里踱步,或者在布置好的书房里凝视那幅星图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感便会悄然袭来。朋友们似乎都有了归宿:阿玉与石峰虽未正式公开,但已是公认的一对;阿罗和小茜感情稳定,计划着未来。
只有她,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不是没有追求者,但那些殷勤的目光,似乎都无法穿透她心底那道由少年时代星光、深圳豪门的疏离感以及如今自我筑就的独立屏障。夜深人静时,高中晚自习后那条昏暗的小路总会不期然地浮现在眼前。少年石峰沉默地推着自行车,走在她身边,只有脚步声和夏夜的虫鸣。那份静谧中的守护感,那份独处时微妙的心跳加速,成了她心底最深处、无人可替代的烙印。即使后来他温和地纠正“是我们一起送你的”,也未能完全抹去那一刻在她心中种下的、独属于他和她的隐秘情愫。
她轻轻抚摸着星图,低声自语:“照亮彼此的天空……现在,我的天空很亮,只是……有点安静。” 窗外,深圳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却似乎没有一盏,是为她心中那份隐秘的期待而点亮。星图依旧,只是属于她的那颗星的轨迹,似乎与当初约定的方向,有了不易察觉的偏移。她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主角,拥有了一片星空,但心底那份关于“星图”最初约定的悸动与遗憾,依然在无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