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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巨矛暗影与翡翠信笺(2 / 2)

阿甘,我常常想起你。想起阿拉巴马那热得让人发昏的夏天,想起绿茵镇那条两旁长满橡树、知了叫个不停的安静小路。想起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如果遇到麻烦,不要逞英雄,只管跑。跑得远远的,珍妮。” 这句话,它现在救了你,对吗?它让你在越南的丛林里活了下来。每次想到这个,我都真心实意地为你感到高兴,阿甘。你信守了对我的承诺。

我…我在这里也会看到关于越南的消息。报纸上的照片模模糊糊,但那些文字描述着高温、暴雨、无休止的潮湿、成群的蚊虫…还有那些我看不懂但知道很可怕的词语:伏击、地雷、陷阱…我无法想象你具体在经历什么。那里一定没有加勒比这样清澈透亮的阳光,没有这样带着花香的温暖海风。阿甘,你要千万千万小心。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你的承诺,为了珍妮,要活着,要跑出来。活着回来。

我很好,阿甘。比我们分开后的任何时候都要好。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家,就在这艘船上,就在这片广阔的海域里。我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有意义的事情。我的脚踝,你知道的,那次意外之后一直是我心里的阴影,但现在它完全好了,跑跳都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也平静了,像风暴过后宁静的海湾。我在记录这个世界,也在努力理解它复杂的洋流和风向。我的天空变得无比广阔,阿甘,广阔得有时候连我自己站在船头眺望远方,都会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但那是一种自由的眩晕。

我真心地、无比虔诚地祈祷你平安。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珍妮

信纸被珍妮小心地折好,边缘对齐,仿佛在折叠一份珍贵的记忆。她将信纸放入信封,仔细封好,走到露台边缘的白色石栏前。眼前是无垠的蔚蓝,海天一色,只有几朵般的白云点缀其间。一种清晰而带着淡淡咸涩的了悟,如同拍岸的潮水,轻轻冲刷着她的心房。她和阿甘,曾经如同两艘在童年绿茵镇那条宁静小河湾里并肩漂荡的小舢板,分享着简单的快乐和懵懂的忧伤。如今,命运的洋流已将他们推入了截然不同、永难交汇的浩瀚海域。那份纯真无邪的情谊,如同退潮后被温柔遗落在金色沙滩上的贝壳,依旧美丽、温润,承载着过往时光的全部光泽,却再也无法回到曾经承载它的那片熟悉的海水中了。她的未来,她的航程,在“沧澜号”坚韧的船艏劈开的、闪烁着磷光的航迹前方,在“世界之书”等待着被墨水和色彩填满的、充满未知的下一页。

越南:雨季·泥沼·信的光

信,带着加勒比海的阳光气息和珍妮笔尖的温度,辗转数周,穿越半个地球的烽火与航线,最终抵达越南南部一个被连绵雨季浸泡得发胀的野战营地。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混杂着腐烂植物、劣质柴油、汗臭和隐约血腥的复杂气味。蚊蚋成群结队地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

阿甘·甘普,下士,背靠着积水的散兵坑泥壁,蜷缩在尽可能干燥的一小块油布上。他借着昏黄、闪烁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野战手电筒光亮,笨拙而无比专注地读着信。他的丛林迷彩服被泥浆、汗水和雨水浸透,板结发硬,紧贴在身上。脸上布满细小的划痕和蚊虫叮咬的红肿,嘴唇因脱水有些干裂。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沾满泥污的鬓角滚落,一滴,正好砸在信纸上珍妮描述“沸腾湖煮鸡蛋”的那一行字上,墨迹瞬间晕开一小片模糊的蓝。

他读得很慢,很慢,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加勒比海的“蓝宝石”、火山温泉的“热牛奶”、“堆成小山的香料”、“大地在煮汤”…这些词汇构筑的画面,对他而言,遥远、陌生得如同另一个维度传来的童话。但“珍妮说她很好”,“脚踝好了”,“心平静了”,“广阔的天空”…这些字眼,像几颗微小的、却无比温暖的炭火,穿透了周遭冰冷的湿气和沉重的疲惫,落进他心里。他紧锁的、被泥浆糊住的眉头,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舒展开来,最终,一个无声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纯粹喜悦的笑容,在他疲惫的脸上绽放开来。这笑容,在周围弥漫着死亡气息、压抑得令人窒息的丛林背景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珍贵。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口袋里——一个相对干燥、带着体温的地方——掏出一个边缘被磨得发白卷曲的野战笔记本和一支短短的铅笔头。他艰难地在湿滑的泥地上挪动身体,将笔记本垫在膝盖上,借着那随时会熄灭的微弱光晕,趴下身子,开始回信。铅笔头在粗糙的纸面上艰难地移动,字迹歪歪扭扭,如同蹒跚学步的孩子,但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令人动容的认真:

珍妮,

收到信,很高兴。知道你好,很好。脚好了,太好了。加勒比海听着很漂亮,像画儿一样。火山温泉泡澡,路飞还是那么有意思(他总说好吃)。煮鸡蛋的湖,真稀奇。

越南这里,雨一直下,没停过。地全是烂泥,黏脚,拔出来费劲。树很高,叶子密,抬头看不见天。蚊子多,咬人凶,像小针扎。热,闷,比阿拉巴马最热的夏天还难受,喘不上气。长官总说,要小心,到处是陷阱(竹签子插地上,还有会炸的铁疙瘩,踩上就完了)。我跑得快,记得答应你的话。跑掉过几次。有一次,脚被竹签扎穿了,很疼,流了好多血。布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抓虾的)帮我拔出来,用他的急救包布条使劲包好了。现在能走,还能跑,就是有点瘸。布巴笑话我,叫我“飞毛腿瘸子”。

没看到你说的漂亮蓝海。这里只有河沟,水黄黄的,漂着烂叶子。吃的罐头,天天都一样,豆子、肉糊糊,不好吃。想妈妈做的炸鸡,皮脆脆的;想绿茵镇小店里,和你一起喝的冰激凌苏打,甜甜的,冒泡泡。

你画的书,听着真好。你聪明,珍妮,一直聪明。广阔天空好。要好好的。别担心我。我会跑,记得答应你的。

阿甘

信很短。阿甘停下笔,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抬起头,望向眼前无边无际的、被浓重雨幕和黑暗吞噬的丛林。除了单调的雨声和不知名昆虫凄厉的鸣叫,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对遥远家乡、对记忆中那个阳光下金发飞扬的女孩的、沉甸甸的思念。他把信纸仔细折好,塞进一个磨得发亮的防水塑料袋里,紧紧封好口。明天,它会和其他士兵的家信一起,踏上漫长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归途,飞向那片他无法想象其碧蓝与温暖的翡翠海。而他,阿甘·甘普,将继续深陷在这片无休止的泥泞、陷阱和死亡的阴影中,用尽全身力气,去履行他对珍妮·库伦的承诺——活着,奔跑,直到跑出这片地狱。

尾声:书页间的锚点

当珍妮在旧皇宫明亮通风、弥漫着海风与书卷气息的书房里,读到阿甘这封辗转万里、沾着越南泥浆、汗渍甚至可能还有一丝淡淡血腥气的回信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信纸上歪扭的字迹描述着竹签陷阱的剧痛、黄浊的河沟、难以下咽的罐头和“飞毛腿瘸子”的苦笑…字里行间弥漫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沉重与挣扎。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生存记录。

一种平静而彻底的释然,如同退潮后月光下宁静的海滩,缓缓笼罩了珍妮。她纤细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过信纸上那句笨拙却重若千钧的祝福——“广阔天空好”。然后,她小心地、郑重地将这封信夹进了“世界之书”厚重书页的最后部分,与那些色彩斑斓的热带岛屿速写、精确的水质分析图表、压干的奇异花瓣和香料标本放在了一起。这不是遗忘,不是抛弃,而是一种庄重的收藏,一次郑重的告别。她轻轻合上这本承载着她新生的书籍,皮革封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走到宽大的拱窗前,目光投向港湾。阳光下,“沧澜号”洁白的帆影在碧蓝如洗的海面上轻轻摇曳,船艏坚定地指向广阔无垠的深蓝。她知道,属于珍妮·库伦的航程,承载着探索、记录与理解的航程,才刚刚真正扬帆起锚。而阿甘的信,连同绿茵镇橡树下斑驳的阳光、小河里无忧无虑的水花,都已化作书页间一枚独特的、带着泥土与硝烟气息的书签,永恒地标记着一段已然结束、却永远值得珍视的童年与青春航程。它们是她出发的锚点,而非归途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