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峨眉月照沉船冢(1 / 2)

1961年4月15日,菲律宾巴拉望沉船墓场

“沧澜号”并非静止不动,而是随着洋流极轻微地起伏,如同一位沉睡巨人的呼吸。船身下的海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醉神迷、近乎梦幻的蓝绿色调,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的琉璃,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百米水层,将船影温柔地投射在海底那片沉寂了数百年的沉船坟场上。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夹杂着远处热带岛屿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芬芳花香,偶尔有海鸥的鸣叫声划破这片海域的宁静。

百米之下的海底世界,时间仿佛被海水凝固。巨大的西班牙盖伦帆船骨架与线条更为圆润的古老郑和宝船残骸,如同史前巨兽的骨骸,以一种悲壮而永恒的姿态相互纠缠、叠压,覆盖着厚厚的珊瑚与海泥。那些被称为“火焰珊瑚”的生物并非静止,它们细密的触手在极其缓慢地开合,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闪烁着如同磷火般的微光,如同无数微小的血色莲花在深海中呼吸。近乎透明的“幽灵水母”拖着散发幽蓝荧光的丝带状触须,无声无息地滑过朽木的裂缝、穿过早已失去窗棂、只剩下扭曲金属框架的破碎舷窗,在昏暗中留下短暂而梦幻的光迹。沉船的幽深阴影里,偶尔有未知生物鳞片反射出诡异的光点,转瞬即逝。

当娜美与布琳如同两条灵巧的人鱼潜至锈迹斑斑、爬满藤壶的巨大船艏像(依稀还能辨认出雄狮或海神的轮廓)时,娜美的手无意中触碰了一块松动的珊瑚。刹那间,仿佛引爆了一片彩色的星云!数以万计的霓虹雀鲷从沉船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中汹涌而出!它们细密的鳞片在穿透水层的阳光下爆发出彩虹般炫目耀眼的光芒。鱼群疯狂地游动,光影在沉船教堂残留的巨大彩绘玻璃碎片(上面模糊可见圣徒面容和天国景象)间疯狂地折射、跳跃、流淌,交织成一幅宏大、迷离、瞬息万变的海底极光,将整个沉船墓地笼罩在一种非人间的、令人屏息的幻境之中。

“上帝的后花园...”布琳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传来,带着被极度震撼后的轻微颤抖和沙哑,一串串气泡急促地向上升腾。她近乎虔诚地跪在海底洁白的沙地上,小心翼翼地撬开一个被色彩斑斓的海葵和管虫完全包裹的橡木宝箱。腐朽的木屑在水中飘散开。她摸索着,抓出一把沉甸甸、触手冰凉温润的孔雀石镶金念珠,翠绿的孔雀石珠子在幽光中流转着深邃而神秘的光泽,沉甸甸的金饰上镌刻着模糊的异域花纹。然而,就在珠串滑过她指缝的瞬间,一张泛黄却异常坚韧的羊皮纸角,悄无声息地从珠串的缝隙中滑落,像一片轻盈的枯叶般在微弱的洋流中轻轻打着旋。

突袭!

那根粗壮的钢索并非“垂落”,而是如同捕鲸叉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咻——嘭!” 一声巨响,狠狠穿透了澄澈的水幕!激起的冲击波让附近漂浮的水母瞬间惊散!紧接着,引擎的狂暴怒吼声撕裂了海天之间的宁静!两艘涂着迷彩、没有任何标识的快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附近岛礁的阴影中猛然窜出,以骇人的速度划开两道白浪,凶狠地将“沧澜号”合围!速度之快,沧澜号甲板上的了望哨刚发出半声惊呼,就被呼啸而来的子弹压制下去。

水面上,一个肌肉虬结、脸上涂着油彩的雇佣兵狞笑着,用蛮力拽住娜美背上的氧气管猛地一提!娜美猝不及防,被硬生生从水下扯出半截身子,冰冷的空气呛入喉咙,眼前一阵发黑。另一名雇佣兵如同鬼魅般从船舷翻上甲板,反握的淬毒匕首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幽蓝的致命寒光,带着撕裂风声的狠辣,毫不留情地直刺她毫无防备的后心!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神兵天降

“铛——!”

一声清越到极致的金铁交鸣,硬生生压过了引擎的咆哮!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芒,仿佛自九天垂落的月华,裂开海天,精准无比地劈在匕首的刃脊上!精钢打造的匕首应声断成两截,前半截旋转着飞入海中。那剑锋的去势未尽,冰冷的剑气擦着持匕者的脸颊掠过,“嗤啦”一声轻响,削飞了他小半边耳朵!鲜血瞬间喷溅在柚木甲板上,滚烫而刺目。

所有人,包括痛呼的雇佣兵和惊魂未定的娜美,都骇然循声望去——

桅杆最高处的横桁上,一位身着月白杭罗旗袍的少女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那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姿,高开衩处,一截修长玉腿若隐若现,线条流畅优美。腰间束着竹青丝绦,穗子末端系着的冰种翡翠环佩在风中轻叩,发出清冷的“叮咚”声。鸦青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绾作凌云髻,一根古朴的焦尾竹簪斜斜插入发间,簪头垂下细若毫发的银丝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拂过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中央一点醒目的朱砂。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千年寒潭,却又清晰地映着点点星光,锐利处似新发于硎的剑锋淬雪。当她抬眼扫视全场时,目光如惊雷裂开苍穹,凛冽的威压让甲板上凶悍的雇佣兵们心头都是一窒!

“峨眉,凌云。”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烟火气。

话音未落,她足尖在桅杆顶端那细小的圆球上轻轻一点。下一刻,她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九道虚实难辨的残像,如同瞬间绽开的青莲!名剑【裁云】随之出鞘,那清越悠长的剑鸣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枪声喧嚣!剑身并非光滑如镜,而是流淌着天山寒铁特有的、细密如松针般的天然锻打纹理,在阳光下流转着内敛的青色幽光。更奇异的是,随着剑身暴露在空气中,一股肉眼可见的霜白寒气自锋刃处缭绕升腾,甲板附近的温度骤降,仿佛严冬瞬间降临!

“噗嗤!”

一声轻响,快得如同幻觉。凌云的残像合一,裁云剑的剑尖已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中了一名正欲举枪扫射的雇佣兵手中冲锋枪的枪管中部!那精钢枪管如同脆弱的芦苇般向内凹陷变形!持枪的壮汉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混合着刺骨寒气从虎口涌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剧痛,虎口皮开肉绽,冲锋枪脱手而落!

与此同时,“沧澜号”上的船员们反应迅速!阿英、春婶等人迅速从甲板暗藏的武器格里抽出乌兹冲锋枪(作为武装精良的海盗船,配备自卫武器合理)。“哒哒哒哒——!”密集而短促的枪声猛然在沉船墓场上空炸响!火舌喷吐,子弹如同愤怒的蜂群,精准地泼洒向那两艘快艇!重机枪沉闷如雷的咆哮也加入了合唱,交织成一片死亡乐章。密集的弹雨瞬间将两艘快艇连同上面的雇佣兵彻底湮灭在爆炸的火光与飞溅的浪花之中!

就在水面激战爆发的刹那,布琳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没有任何犹豫,借着鱼群被惊散搅起的浑浊水流掩护,如同一条受惊的鳗鱼,猛地调头,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扎向那片瑰丽而危险的沉船墓地!那张泛黄的羊皮纸角在珊瑚丛的缝隙间随波浮沉,像在嘲弄她。头顶是子弹射入水中的沉闷“噗噗”声和隐约的爆炸震动,但她眼中只剩下那张羊皮。她咬紧牙关,无视身边因震动而簌簌掉落的珊瑚碎屑和受惊乱窜的生物,奋力划水,几乎是扑向洋流形成的小型漩涡中心——那里是羊皮暂时被滞留住的地方。

“哗啦——!”

布琳破水而出,大口喘息着,发梢滴着水珠,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但她高高举起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湿漉漉却坚韧无比的羊皮卷!在夕阳的金辉下,泛黄的纸页迅速舒展开来,露出上面用浓重朱砂与特制墨汁绘制的神秘图案——那正是失落的郑和舰队磁异航海图的珍贵残片!扭曲如蛟龙盘踞的航线,标注着奇异星象符号的岛屿,以及那用刺目朱砂勾勒出的、充满不祥意味的航路,最终笔直地指向传说中吞噬了无数船只的马六甲海峡魔鬼礁!历史的尘埃与惊天的秘密,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甲板上,战斗已近尾声。凌云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又似鬼魅般飘忽。裁云剑在她手中化作一团流动的青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敌人的溃败:

挑飞登船者: 剑尖如灵蛇吐信,精准地挑中一个刚爬上船舷、手持砍刀的蒙面大汉的手腕筋络,那人惨叫着脱力,被紧随而至的剑身一引一带,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被凌空甩出船舷,“噗通”巨响砸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