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渺小到连诅咒之王都会不屑一顾的未来。
这是“寓言即武器”理论的第一次实战验证。
佐藤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的狂跳和脑海中闪烁的血色幻象。
她将全部精神沉浸到【预言绘卷】的能力中。
这一次,她没有去窥探宏大的命运,而是像在信息洪流中寻找一粒沙子般,小心翼翼地搜索着与这枚黄铜钥匙相关的、最不起眼的未来片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头渗出冷汗。
精神上的反噬还在持续,那枚硬币的倒影仿佛在脑海里反复眨眼,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终于,她捕捉到了一个画面。一个极其短暂、毫无意义的画面。
她立刻抓起画笔,忍着手腕的剧痛,在画纸上飞速勾勒。
第一格分镜: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不是她的手),正笨拙地试图用这枚钥匙打开一个老旧的信箱。
第二格分镜:钥匙滑脱,从指尖坠落。
第三格分镜:特写。
钥匙掉在地上,弹跳着,精准地落入路边一个生锈的下水道格栅的缝隙中。
第四格分镜:一个路过的孩童,好奇地指着下水道缝隙,对他妈妈说着什么。
背景里,一辆印有“渡边搬家公司”字样的货车正缓缓驶过。
画完了。
没有咒灵,没有死亡,没有战斗。
只有一个倒霉蛋弄丢了一把钥匙。
这是一个如此平庸的“预言”,平庸到近乎于垃圾信息。
但佐藤光知道,这就是正确答案。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画纸的角落用暗语写下了时间——“明天,下午三点零七分”,和一个地址——“目黑区,柿之木坂二丁目”。
画作完成的瞬间,她体内的咒力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投入湖面的微尘。
虎杖悠仁的生得领域内。
盘坐在骸骨之山上的宿傩,百无聊赖地睁开了一只眼。
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着那个有趣的“玩具”再次提供乐子。
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涟漪”,来自于那个有趣的女人的方向。
就像有人在隔着厚厚的墙壁窃窃私语。
他能感觉到她在“窥视”未来,但这次的“窥视”如此微不足道,信息模糊得像一团噪音,根本无法构成有意义的画面。
“哼,学聪明了么,虫子。”宿傩嗤笑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只蚂蚁在脚边爬过,他没兴趣去踩死它。
但如果这只蚂蚁试图在他的领域里筑巢,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已经“标记”了她。
下一次,只要她敢触碰任何一个重要的未来节点,他就能顺着那条线,把她的灵魂彻底捏碎。
佐藤光将画稿小心地藏在一本新买的少女漫画杂志里,再次来到便利店。
她把杂志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买了一瓶水,匆匆离开。
她相信,五条悟的人会处理好后续。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回到家中,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那枚硬币的倒影不再眨眼,而是变成了一只冰冷的、漠然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二天,下午三点十分。
目黑区,柿之木坂二丁目。
五条悟悠闲地站在街角,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他看着手里的那份情报——一张从漫画杂志里取出的画稿复印件。
三点零七分,预言的时间刚过。
他走到画稿上描绘的那个下水道格栅前,弯下腰,透过缝隙朝里看去。
果然,一枚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污泥里,上面刻着一个“S”。
旁边,一辆“渡边搬家公司”的货车引擎刚刚熄火。
五条悟站起身,取下嘴里的棒棒糖,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混合着赞许与冷酷的笑容。
实验成功。对话闭环,建立。
这个名叫佐藤光的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坚韧。
她不仅证明了自己能传递精准的情报,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在诅咒之王的眼皮底下“隐身”的方法。
她不是一个只能被动接收未来的脆弱预言家。
她是一个懂得如何筛选、加密、并利用信息规则的……情报编织者。
一个完美的、藏于幕后的盟友。
“很好。”五条悟轻声说,将画稿收好。
他正式接受了这套“每周谜题”的机制。
这不仅是获取情报,更是对佐藤光进行持续、可控的训练。
今天的结果,让他下定了决心。
摘下眼罩,是为了看得更清。
而现在,他选择戴上一层新的“眼罩”——绕开高专僵化的监视体系,启用这个独立的、无法被“窗”和高层理解的情报源。
他以行动宣告,自己开始脱离体制的监视。
摘下眼镜(眼罩)的人,从不畏惧黑暗。
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并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眼睛。
而对于佐藤光来说,她赢得了宝贵的信任和喘息之机。
但她也明白,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时退出的局外人。
她已经站在了棋盘的中央,每一步,都将决定自己和他人的生死。
生存指南的第一页,用鲜血和恐惧,写下了第一个规则:在绝对的恶意面前,用绝对的平庸来伪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