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伤疤注定无法消失…”
“…那就让它…”
“…成为我们身上…”
“…会发光的星图。”
嬴政的声音透过星纹网络,在晨曦中回荡。他站在白虎殿露台上,高举着那只晶化裂纹中流淌着湛蓝色光芒的右臂,阳光穿透冰晶,折射出细碎而温暖的星点,仿佛他托起的不是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而是一片微缩的、正在呼吸的星空。
露台下,渐渐聚集起来的公民们仰望着,他们脸上的疲惫未消,眼神中却多了些别的东西。不再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也不是狂欢后的空虚,而是一种…安静的共鸣。一些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或显或隐的伤痕——有的是与星兽战斗留下的疤痕,有的是在hb-混乱中磕碰的淤青,更多是看不见的、内心的创口。
欧阳斯站在嬴政身侧稍后的位置,法官袍熨烫得平整,但领口却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普通的衬衣。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拟好的电子文件草案,低声对嬴政说:“首席,关于将‘情绪修复窗口期’常态化的法律补充条款,草案已经初步拟定。但…‘心灵庇护法庭’的尺度,还需要进一步斟酌。”
嬴政缓缓放下手臂,晶化的触感依旧冰冷,但那游走的蓝光似乎温顺了许多。他转过头,目光扫过下方越来越多的人群,扫过远处开始冒起炊烟的城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欧阳斯和身边几位核心成员的耳中:
“法律需要边界,欧阳。但治愈…需要的是空间。”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右臂的星图上,“我们先给这片星空,找到它在人间的坐标。”
星纹伤疤登记计划 | 全域启动
命令通过星纹网络下达。不再是冷硬的政令,而是一封以嬴政个人名义发出的、带着温暖配图和诚恳言辞的倡议书。
【致每一位联邦公民:】
【我们的身体与记忆,承载了这段历史。无论是可见的伤痕,还是不可见的创痛,都是我们共同走过的证明。】
【请愿意分享的您,通过星纹终端,上传您的‘伤疤’(可图片,可文字,可一段声音)。它们不会被评判,只会被铭记。它们将共同构成我们文明的——‘新生星图’。】
【——嬴政,于启明城,与你们同在。】
倡议书末尾,附上了一张嬴政自己右臂晶化星图的特写。
起初是沉默的观望。随后,第一个光点在联邦庞大的星纹网络地图上亮起,位于澜汐生活区。那是一位老工匠上传的,他曾在维护星纹中继器时被能量灼伤的手臂照片,配文简单:【为了灯火通明。】
如同星火燎原。
第二个,第三个…成千上万的光点,从启明城的四个区,从关中,从南越,从北疆…纷纷亮起!
有士兵的伤疤,有农科员被辐射灼伤的皮肤,有母亲记录下孩子夜惊的哭声,有年轻人写下自己对终端提示音产生恐惧的心理描述…
这些光点,这些故事,这些或具体或抽象的“伤疤”,汇聚成一条温暖的数据流,涌向格物院的核心服务器。
【弹幕视角(实时情感流)】
【我上传了爸爸留下的旧怀表,他在上次星兽潮中走了…这算伤疤吗?(Ip:北疆)】
【算!当然算!那是思念的星痕!(Ip:启明城)】
【我把手臂上的烧伤传上去了,以前总觉得丑,现在…好像没那么在意了。(Ip:星枢工坊区)】
【看到首席的胳膊…我突然不怕展示自己的抑郁症诊断书了。(Ip:澜汐生活区)】
玄甲防卫区的士兵们,换下了冰冷的作战服,穿上了便于劳动的工装。在项羽的亲自带领下,他们开进苍野农科区的温室大棚。
项羽沉默地挥舞着特制的工具(绝非盘龙戟),收割着那些被标注为“内蕴温和安抚能量”的特殊作物——散发着安神香气的金盏菊,富含舒缓成分的紫色甜薯,能酿造温和暖身浆果酒的灯笼果。他的动作依旧大开大合,显得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泥土里。他周身那已然化为暖橙色的纹身,在温室的水汽光影中,如同跳动的烛火。
同时,在四大城区的中心空地,由防卫部队临时搭建的“霸王暖心食堂”开始营业。大锅里翻滚着用刚收割食材熬煮的热汤和甜粥,香气四溢。项羽亲自站在最大的那个摊位前,给排队的公民盛汤。他依旧不怎么说话,对于道谢,只是生硬地点头,或者别扭地转过头,但耳根那不易察觉的微红,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旁边,由他提议开放的“解压搏击区”(配备了完善的防护和医疗),也迎来了第一批需要宣泄情绪的公民。击打声、呐喊声,不再是战争的号角,而是治愈的序曲。
在格物院的协助下,韩信的“树洞回音壁”完成了升级。巨大的“星声共鸣器”基座安置在中心广场,当夜晚降临,它将公民们上传的“伤疤”数据,转化为一道道细微的、颜色各异的光束,投射向启明城的夜空。
每一道光束,都代表一个故事,一段伤痕。它们在夜空中交织、延展,缓缓构成一幅庞大、复杂、不断流动的星图。这星图不像传统的星座,它不规则,充满细节,有些地方密集,有些地方疏朗,仿佛文明的呼吸脉络。
韩信站在共鸣器旁,失明的双眼“仰望”着这片由他参与创造的星空。他听不到具体的诉说,但他能“感觉”到那些光束中蕴含的情绪——悲伤、坚韧、恐惧、希望…他那曾经充满“彩色耳鸣”的脑海,此刻回响着的,是这片集体心象奏出的、浩瀚而温柔的无声交响。
新增的“勇气告白通道”也开始工作,匿名的遗憾与期许被转化为低沉的、如同耳语般的声波,在城市的公园角落、深夜的街灯下轻轻回荡,不打扰,只是陪伴。
刘邦彻底摆脱了“憋尿后遗症”的戏称。他换上了方便行动的便装,带着政务团队的成员,深入各个社区。他发起的“邻里互助挑战”以惊人的速度铺开。
在澜汐生活区,他帮着一位独居老人修理被震坏的门窗,动作麻利,嘴里还不忘跟老人唠家常:“大爷,您这手艺当年可是一绝,回头教我两招?”
在星枢工坊区边缘的棚户区,他组织零工们协助受损家庭清理杂物,重建家园。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画大饼的“刘哥”,而是能蹲在废墟边,和人一起啃干粮,认真听对方倾诉的“老三”。
政务终端上,各社区的互助进度条飞速上涨,“联邦暖心社区”的荣誉称号和“日出观礼资格”成了最好的激励。一种久违的、基于街坊邻里的温情,开始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中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