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话锋一转，看似随意道：“待浮空城建成，其上的商街铺位，可是寸土寸金。联邦初步意向，对工程贡献卓越者，可有优先承租之权。”
此言一出，殷通与曹参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容都深了几分，连声道：“联邦厚爱，我等必当竭尽全力支持。”
然而，表面的和谐之下，暗流汹涌。
当夜，江南诸侯楚珩位于郊外的一处隐秘私库外，周术和季桃操控的舆图无人机传回了清晰的扫描图像——库内赫然堆积着大量陨铁，目测不下两千斤，但其标签却被篡改为“军械备用”。
就在周术准备进一步取证时，一个冷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都察院右副宪、兵家谋士武侯谦，如同暗夜中的鹰隼，不知何时已带人赶到。
楚珩闻讯匆匆赶来，脸色难看，强自镇定道：“武副宪！此乃我军械重地，储存备用陨铁以防海寇私铸兵器，有何不可？”
武侯谦冷笑一声，手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防海寇？楚侯爷，你这‘军械备用’的陨铁，型号规格与浮空城工程所需完全一致，作何解释？不必多言，此库即刻查封，明日白虎殿，自有公论！”
周术立刻将现场情况密报张良。很快，张良的回复通过加密信道传来，只有四字：“证据保全。”
几乎同时，在云梦泽临时搭建的“水镜密室”内，一场三方密谈正在举行。
张良、刚从东海赶回的霍云舟、以及负责情报汇总的苏景行。
霍云舟面带忧色：“部长，海东商会传来密信，赤火氏开价高出我们三成，已有几家大商号心动。他们派出的密使，可能已经潜入云梦。”
苏景行补充：“漕船底舱发现的紫色星纹残片，经初步检测，其能量签名与联邦已知的任何星纹都不同，极具侵略性。来源……很可能与赤火氏有关。”
张良沉默片刻，指尖轻叩桌面：“既然利诱难以完全杜绝，那便……以文制商。文渊的丝竹大会不是办得很成功吗？再加一场，搞个‘赤火氏马球邀请赛’，以文化交流之名，把那些摇摆不定的海东商贾，还有赤火氏的密使，都‘请’到云梦来。当面锣，对面鼓，把合同锁死。”
一直安静旁听的公子嚣，此刻眼睛一亮，鼓起勇气开口：“张部长，学生有一想法。”
张良温和地看向他：“但说无妨。”
“我们可否邀请月氏王派遣一位王子，以观摩马球赛为名前来云梦？如此一来，月氏王子与海东重要商贾皆在我处，形成无形牵制。月氏若要抬价，需掂量王子安危；海东商贾若想毁约，也需考虑得罪月氏王庭的后果。此可谓……‘人心筹码’。”
密室内安静了一瞬。
张良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赞赏，他轻轻拍了拍公子嚣的肩膀：“好一个‘人心筹码’！轮值次席，你已开始懂得，外交场上，无形的牵制，有时比有形的条约更为有力。”
拂晓时分，水驿快马送来了郦商自西域传回的飞鸽密书。
张良展开一看，眉头微展。月氏王同意续供陨铁，但附加了一个条件——要求联邦派遣“星纹匠正”公输般，为其建造一座“小型浮空祭坛”，以示双方平等互利。
“技术换铁，可以。”张良提笔批复，随即又写下第二道密令，交给苏景行：“转告公输院判，祭坛规模限高三十丈。核心引擎……必须嵌入自毁星纹程序。一旦月氏违约，祭坛需能瞬间瓦解。此事，仅限他一人知晓。”
危机似乎暂时得到了缓解，但阴影已然投下。
江南诸侯楚珩私库被查封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各地诸侯人心浮动，联邦镇国大元帅项羽已密令接任江南总督的龙且加强戒备。
而在云梦泽喧嚣的工地角落，一个行踪诡秘的身影，正与某位负责物资登记的库吏低声交谈，悄然将一小块闪烁着不祥紫光的陨铁残片塞入对方手中——那紫光，与之前在漕船底舱发现的残片，如出一辙。
公子嚣在自己的《民意外交日志》首页，郑重地写下了他此行最深的感悟：
“外交非虚礼，乃民心之延伸。得民心者，得陨铁，亦得天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