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才刚刚放亮。
琉珠便打着哈欠走出了院子,她今日要去城西的食街,可不能去晚了,误了那些铺子刚出锅的第一笼点心。
刚走出竹林,果不其然,又在小径的路口处,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云公子”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正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地朝竹林深处望来。
琉珠想起了昨日赵景的吩咐,虽然心中不耐,但还是走了过去。
她站定在那人面前,伸出小手,语气十分不善:“喂,你欠的钱呢?拿来。”
那“云公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讨要弄得一愣,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却一脸不耐烦的小姑娘,秀气的眉蹙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欠谁的钱?”她有些不服气地反问,“空口无凭,你让我如何信你?你且说说,你家主人是何样貌?”
哪知琉珠根本懒得跟她废话,见她还敢反问,脸上的烦躁之色更浓。
“爱给不给。”
她丢下这四个字,便直接绕过对方,头也不回地朝着城里的方向大步走去。
这个时辰,食街的汤包刚刚出笼,鲜肉烧麦还冒着热气,去晚了可就什么都吃不着了。
跟这个怪人在这里磨蹭,简直是浪费光阴。
只留下那“云公子”一人愣在原地,看着琉珠远去的背影,一张俊俏的脸庞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小院之内。
当第一缕上晨光透过窗棂,照在赵景的脸时,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在体内奔腾了一夜的血气,此刻终于温顺下来,周身那股撕裂般的痛楚也缓缓退去。
身体的调整,终于完成了。
血丝满溢,体魄完备。
他睁开眼,听着院外已无半点声响,知道琉珠已然出门。
时机,正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景盘坐于屋内,周身气血在经历了一夜的调整之后,已然平顺如镜湖,不起半点波澜。
他心神合一,重新沉入悟道经内,再无半分迟疑,径直引动了体内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蜕变!
九死蚕命书,第三变!
轰!
仿佛天地倾覆,乾坤倒转。
一股比上一次突破时更为恐怖,更为彻底的崩解之力,自他身躯的最深处轰然引爆!
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便失去了原有的形态,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烂泥。
紧接着,就连这滩烂泥,也开始飞速地消融,分解,仿佛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从这个世间擦除。
与此同时,体内那满溢的血鹤之力,那无数根凝练而纯粹的血丝,终于在此刻咆哮而出!
它们疯狂交织,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猩红巨网,试图将这正在走向寂灭的躯体,强行从虚无的边缘拉扯回来!
毁灭与新生,再一次展开了惨烈到极点的角逐。
赵景的意识漂浮在无尽的痛楚与黑暗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然而,这一次,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太快了!
血丝的消耗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些他耗费了诸多丹药,辛苦温养到满溢状态的血鹤之力,此刻竟如同决堤的江河,以一种恐怖绝伦的速度飞快流逝。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那原本充盈满溢的感觉,便已然消退了大半!
照这个速度下去,别说完成重塑,很快他所有的血丝便会消耗一空!
届时,他将再无任何凭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彻底化为一缕飞灰,神形俱灭!
不行!
必须停下!
千钧一发之际,赵景那在无边痛苦中即将沉沦的意识,陡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当机立断,用尽最后一丝心神。
止!
这个念头在识海中炸响的瞬间,赵景猛地退出了悟道经的幻镜!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