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城外的密林深处,藏着一座小院。
随着一声闷响,一道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半空坠落,重重砸在院中的石板上。
正是从赵景手下仓皇逃窜的那个华袍男子。
此刻的他,再无半分先前的俊朗与从容。
他单膝跪地,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剧烈抽搐着。
“咯……咯吱……”
他体表那些临时化出的坚硬甲壳、畸形肉翅与强健后肢,正不受控制地向内收缩、溶解。
血肉与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正在将他强行揉捏回原来的模样。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远比被刀锋斩断手臂更加剧烈,让他额上青筋暴起,浑身被冷汗浸透。
过了好一阵,那剧烈的扭动才缓缓平息。
他终于恢复了人形,只是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斑斑,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扶着身旁的石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魂未定之色,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低声喃喃自语,回想起那奔腾咆哮的血河,以及那无孔不入、腐蚀万物的血丝,心头便是一阵后怕。
“情报上不是说,春水城那个得了造化的小子,只是个二境的通幽吗?”他自言自语,思绪飞转,“若不是李云最后出手,他能被那群化形妖魔给炼成灰了。怎么会……怎么会变得这般生猛?”
那诡异的血河法术,那无尽的血丝神通,还有那柄凶厉无比的暗红宝刀……每一样都透着邪门。
这他妈能是二境?
若非他见机得快,果断舍弃双臂防御,将所有力量汇于双腿之上,强行逃离,恐怕今日就麻烦了。
毕竟他通幽的是血鹤,可太难杀了!
血鹤的观想图只剩一张在阁内,不可能平白无故又多出来一个通幽。
“不行,这事不对劲。”他站直了身子,在院中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此人必定就是那个赵景!他不是进了天虚宝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连山城?而且实力暴涨至此……”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一拳砸在石桌上。“我的慈神像!”
一想到自己耗费心血,借着连山城大战后生魂汇聚的机会,布下的局就这么被毁于一旦,他便感到一阵钻心的肉疼。
那神像若是能再吸收月余的生魂怨念,便可助他继续修行,如今却已全毁。
“这口气,老子咽不下!”他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毕露,“我得去找赤九炼!他不是得知那小子通幽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吗?如今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看他动不动心!”
只是,一想到赤九炼那诡异狠辣的性子,他又有些犹豫。
与那等人物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若是不找,单凭自己一人,再去面对那个手段诡异的赵景,他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妈的!”他最终还是一跺脚,下定了决心,“赤九炼若是不打算找他麻烦,那我再另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小子好过!”
打定主意后,他不再停留,匆匆钻进屋里收拾了些许事物,便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黑影,悄然离开了小院,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又是一天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铁匠铺的客房之内。
赵景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体内的气血正按照一种玄奥的法门缓缓运转,正是那玄坛伏虎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