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的神魂在咆哮,他拼命地想要从那片温暖舒适的沉沦感中挣脱出来。
只是,那些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以及各种驳杂到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信息,化作了最坚固的牢笼,将他死死地困在原地。
他的反抗,就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仅仅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荡漾,便被彻底吞没。
但赵景没有放弃。
他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一次又一次地被拍回来,神魂震荡,真灵欲碎。
随着他的反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疯狂。
他与那魔胎之间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那股灌输而来的信息洪流,开始变得混乱、狂暴。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新生的肉体,在魔气的侵蚀下,开始出现一丝丝诡异的扭曲。
在外界,那间小小的厢房之内。
盘膝而坐的赵景,身体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频率高速振动着,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
他的脸上,时而露出溺爱的微笑,时而又变得狰狞扭曲,五官都在剧烈地抽搐。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他的身上疯狂交替。
终于,这场拉锯战似乎抵达了一个临界点。
赵景那疯狂反抗的意志,好像触碰到了一道无形的、脆弱的界线。
就好像迈过了一道槛一般。
“彭!”
一声沉闷却又无比清晰的爆响,在安静的厢房内毫无征兆地响起。
——
隔壁的书房内。
屠彪正盘膝而坐,周身三柄飞剑拱卫。
他的兔脸上满是凝重,正全力运转法力,一点点地梳理着体内因雷罡反噬而受损的地方。
突然。
“彭!”
那声沉闷的爆响,穿透了墙壁,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一股奇特的震动,却让他正在运转的法力猛地一滞。
屠彪立刻停止了法力运转,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一股腥甜。
他那两只长长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仔细地倾听着外界的动静。
出事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赵景那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收起飞剑,身躯一晃,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他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感知着外面的气息。
血腥气。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一股让他都感到心悸的、纯粹而邪恶的魔气,正从隔壁的厢房中弥漫出来。
怎么回事?
赵兄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屠彪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他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轻推房门。
门内的景象,也彻底暴露在了屠彪的眼前。
那一瞬间,饶是屠彪身为活了数百年的化形大妖,见惯了各种血腥恐怖的场面,也不由得呆立当场,毛茸茸的兔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
只见房间之中,已经不成样子。
墙壁、地面、屋顶……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红白相间的粘稠物质所覆盖。
浓郁的黑气与血雾交织在一起。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那张原本用来打坐的木床之上。
一具干瘪枯槁的无头身体,正静静地盘坐着。
那具身体的姿势,还保持着运功打坐的样子。
只是它的脖颈之上,空空如也。
这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