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回到衙司时,天色已近黄昏。
整座安平城,都笼罩在一股肃杀与戒备交织的氛围之中。
街道上,除了行色匆匆的城卫军与捕快,再无半个闲人。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有几声孩童的哭啼,也很快被大人捂住嘴巴,压抑下去。
衙司之内,更是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被动员了起来,对城内所有无人居住的院落、废弃的房屋,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最初的恐慌过后,人们发现除了那两头被当场格杀的妖怪,城中似乎并未再出现新的威胁。
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
混乱的治安,在铁腕手段下迅速恢复。
不少妄图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自作聪明的江湖人,全都被捕快与城卫军们毫不留情地拿下,枷锁上身,打入了大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赵景坐在总捕房内,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着随时出动。
他没有等到新的妖物来袭的警报。
夜深之时,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却突兀地响起。
“进。”
赵景睁开眼,目光平淡地望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径直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黑衣,面容俊朗,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正是墨惊鸿。
看到他,赵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他心中积压了太多疑惑,正需要一个答案。
“墨兄。”
赵景起身,示意他坐下。
“那女妖,可曾斩了?”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墨惊鸿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笑。
“斩不掉。”
“她身上有一件护身法宝,很是棘手。”
“我只是勉强毁了那法宝,让她吃了些苦头,最终还是被她逃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景。
“倒是你,赵大人。”
“我刚进来的时候,可是听衙司里的人把你传得神乎其神,说你凭一己之力,连斩两头大妖。”
赵景神色不变。
“不过是两只未化形的小妖,仗着皮糙肉厚罢了,上不得台面。”
墨惊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记得你修行的,可是《太素胎衣化魔真解》?”
“此功入门艰难,进境更是缓慢无比。”
“你这才多久,莫非就已经三境大成了?”
赵景心中一凛。
毕竟是通幽金令,知道自己的信息一点都不奇怪。
难怪他初次登门时,态度就那般微妙,说些旁敲侧击的话。
赵景脸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
他体内的燃血真功悄然运转。
嗡——!
他手边的破煞刀,刀身猛地一颤,一层血色的内气罡煞,如同活物般瞬间覆盖了整个刀身。
那血色之中,夹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煞气。
“只是在安平城中,得了些微不足道的奇遇。”
“我这内气,如今对妖物有几分克制之效,这便是我敢与它们放对的唯一依仗。”
赵景坦然地展示着自己的“底牌”。
当然底线是可以突破的,纵使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通幽,并能操控血丝那又如何。
只要不暴露那近乎不死不灭的恢复力,这种程度的展示,只会让他获得更高的评价。
墨惊鸿的目光,落在那柄缠绕着血色煞气的破煞刀上,眼神中透出几分真正的好奇。
他伸出手指,竟是直接朝着刀身上的血煞点了过去。
这种探究他人功法底细的举动,堪称大忌。
赵景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
毕竟墨惊鸿可是出头扛事,替他挡了一劫。
就在墨惊鸿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血煞的瞬间。
噗。
一簇漆黑如墨的火焰,自他指尖凭空燃起,没有丝毫温度,却散发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死寂气息。
黑焰与血煞,无声地触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嗤”声,黑焰便将血煞给直接吞噬抵消了。
“有意思。”
墨惊鸿散去黑焰收回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