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万尺的脸上,那份得道高人般的从容,终于彻底崩碎。
他看到了赵景眼中的疯狂。
那不是虚张声势的恫吓,而是真正将自己性命视作草芥的决绝。
这个年轻人,是个疯子!
他不想换。
身为张家重金供养的客卿,三境大成的武道高手,他的人生何其金贵。
怎能与一个将死的小捕头同归于尽。
电光石火之间,裘万尺身形一侧,脚下踩出玄异步伐,竟是在毫厘之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直劈天灵盖的刀锋。
刀风刮过他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刺痛。
他手中的长剑却没有丝毫停滞,反而剑走轻灵,如毒蛇吐信,变削为刺,精准无比地点向赵景毫无防备的脖颈。
然而,就在他发力变招的瞬间。
他大腿内侧,那根已经悄然钻破肌肉封锁的血丝,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猛然向上疯狂游窜!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混杂着血肉被撕裂的恶心感,轰然炸开!
“呃!”
裘万尺闷哼一声,脚步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错乱。
就是这一丝错乱,让他那志在必得的一剑,失了准头。
噗!
剑尖擦着赵景的脖颈而过,最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肩膀之中,死死地卡在了骨缝里。
赵景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一刀落空,他手腕猛然一抖,血丝已经攀附在刀上,刀势不绝。
“惊煞!”
嗡——!
破煞刀上,浓郁的血色煞气轰然爆发,化作无形的冲击,铺天盖地般涌向裘万尺的面门。
裘万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脑海,心神为之一颤。
也就在此时,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凶戾的气势从他体内冲天而起!
赵景的视野中,裘万尺的身影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黄沙漫天的古战场。
一支浑身浴血,煞气冲霄的铁甲骑兵,正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长枪,排山倒海般朝着自己发起了冲锋!
那股惨烈、血腥、悍不畏死的军伍煞气,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之辈当场心神崩溃,肝胆俱裂。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现在的赵景。
是经历过【九死蚕命书】第一变,肉体与精神意志早已脱胎换骨,坚如磐石的赵景。
这骑兵冲阵的异象,在他眼中虽然依旧震撼,却已不是当初面对霍铁九岳镇海的他了!
幻象,终究是幻象!
赵景眼中血光一闪,竟是硬生生扛住了这股精神冲击,手中的破煞刀,再一次,结结实实地劈了上去!
叮——!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小院内轰然炸响。
赵景只觉得虎口剧震,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麻。
他定睛看去。
裘万尺的华贵长袍,被他这一刀劈出了一道撕裂。
可刀痕之下,并非血肉,而是一件闪烁着暗金色泽的内甲。
那内甲以不知名的金属丝线编织而成,上面铭刻着繁复而华丽的云纹,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绝非凡品。
裘万免趁着赵景被反震之力影响的瞬间,猛地一脚踹出,终于脱离了赵景那令人窒息的搏命打法。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的武道异象,竟然没能完全震慑住他!
大腿处,那该死的鬼东西依旧在疯狂搅动,疼得他额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冷汗涔涔而下。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手段钻进老夫体内!”
“也不管你用了什么秘法能再站起来与老夫硬拼!”
裘万尺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死死盯着赵景,声音狠厉。
“你小腹中剑,肩胛骨被穿,如此重创,流血不止!老夫就不信,你还能再使出几招!”
他打定了主意。
虽然自己也受了伤,但这伤势远不如赵景那般致命。
耗!
活活耗死他!
只要拖下去,这个年轻人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