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身影匆匆的行走于夜晚安平城之中。
他无声地穿行在僻静幽深的巷道,很快就走到东城的一条繁华大街之上。
他沿着大街一路前行,来到了一处鼎沸的人声混杂着浓烈的酒气与汗味的地方。
他抬眼望去。
一栋阔气大屋的门楣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赌”字,笔锋张扬,透着一股洒脱。
这是安平城最大的赌坊。
这里门口人头攒动,进出的大多是气息彪悍的江湖草莽。
决斗前的日子总是百无聊赖,他们需要用金钱和嚎叫来寻找刺激。
赵景将头上的罩帽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大半张脸,随着人流,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赌坊之内,热浪扑面。
骰子撞击木碗的清脆声响,牌九砸在桌面上的沉闷回音,赌客们因狂喜或绝望而扭曲的嘶吼……
赵景的目光冷漠地扫过几处赌大小、推牌九的赌桌,对那些寻常的赌局没有丝毫兴趣。
他径直走向了赌坊最深处,那里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气氛最为狂热。
没有骰子,没有牌九。
一张巨大的长桌上,只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用浓墨写着两行刺眼的大字。
他挤进人群,耳边立刻灌满了嘈杂的议论声。
“还用想吗?必是独孤公子胜!他师承折梅真人,一手真传剑法神鬼莫测,败在他剑下的高手,哪个不是赫赫有名之辈!”
“那可未必,墨惊鸿此人,一年前还是无名之辈,能一战惊天下,绝非侥幸,此人必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底牌?我看是运气罢了!江湖上昙花一现的人物还见得少吗?终究是底蕴差了些!”
绝大部分人,显然更看好师出名门、根基深厚的独孤绝尘。
赵景的视线落在桌面的赔率上。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独孤绝尘,一赔零七。
墨惊鸿,一赔三。
这冰冷的数字,已将人心的向背,体现得淋漓尽致。
赵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从怀中取出那沓厚厚的银票,动作干脆到了极点,手腕一抖,直接甩在了代表墨惊鸿的那一侧。
啪。
一声轻响,在这喧嚣的环境中本该微不足道。
可那厚厚一沓银票,却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寒冰,瞬间让周围的嘈杂都为之一滞。
“压,墨惊鸿。”
赵景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故意将声音变得嘶哑。
开玩笑!
今夜墨惊鸿那番话,看似在闲谈,实则已将独孤绝尘的师承来历、武功路数,乃至近期闭关所得的杀招都摸了个底朝天,底裤都让人扒干净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反观那个天真的独孤绝尘,此刻恐怕连墨惊鸿剑路如何,都未必清楚。
此战,胜负早已注定。
自己不灵性一点,怎么做大做强!
周围的赌客们,看着那沓厚得惊人的银票,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安平城何时来了这么一位敢逆势而为的豪客?
桌后负责收钱的主事,先是愣了半秒,随即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脸上的肥肉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好嘞!”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验票、点数,生怕这位财神爷反悔。
很快,银票清点完毕,主事猛地站起身,扯着嗓子高声唱喏,唯恐整个赌坊听不见。
“贵客下注一万两,押墨惊鸿胜!赔率一赔三!”
这一声,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整个赌坊瞬间炸开了锅,无数道混杂着贪婪、嫉妒、嘲弄的目光,齐刷刷地朝这边投来。
赵景接过主事递来的票引,看也未看便揣入怀中。
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走后,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堵住了门口,隔开了那些想要跟上来一探究竟的好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