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的奢华庭院内,名贵的熏香气味,却被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污染,显得分外诡异。
廊柱上,一个下人模样的男人被死死绑着,浑身鞭痕交错,皮开肉绽,口中的惨叫早已嘶哑得不成调。
“啪!”
最后一记鞭响戛然而止。
内室的珠帘被人掀开,走出一个身穿宽大丝绸睡袍的年轻人。
他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烦躁与厌恶。
“行了。”
年轻人不耐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那赵总捕,通脉境的高手。一个小厮盯梢,盯不住,那不是理所应当么?”
执鞭的护卫闻言,立刻停手,敬畏地单膝跪地,向那俊美公子请罪。
“只是……一下子折了我们l六个通脉境的死士,着实有些可惜了。”
公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精致的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而线条分明的胸膛。
他踱步到池边,看着池中争食的锦鲤,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给他好处也不愿意要,此人这么能折腾,安平城,不需要这么危险的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看来这安平城只能换一任总捕了。”
公子转过身,看向一直侍立在旁,气息渊渟岳峙,一看便是内气有成的老者。
“裘老,那些死士,应当无事吧?”
被称为裘老的老者微微躬身,声音沉稳得像一块磐石。
“公子放心,行动之前,他们便已服下‘半日散’。算算时辰,现在也应该发作了,神仙难救。”
“嗯。”
公子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道:“他的底细,继续给我查,我要知道他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裘老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公子,此人锋芒毕露,不似前任那般好拿捏。我们这么快就动他,会不会引起府城那边的注意?”
公子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春日桃花,绚烂夺目,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裘老,你忘了?这安平城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方洲的两大武林天骄约战在这。”
他捻起一撮鱼食,洒入池中,引得群鲤疯狂争抢,水花四溅。
“届时,城中龙蛇混杂,各路江湖好汉齐聚一堂。”
“江湖嘛,最不缺的就是打打杀杀。”
“死个把不听话的总捕,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侧过头,对着裘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您说,是吧?”
裘老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也绽开一抹了然的笑意,声音苍老而洪亮。
“哈哈哈,公子高见!届时,就让老夫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年轻气盛的总捕大人!”
……
安平城,衙司大牢。
阴暗潮湿的监牢深处,死一般的寂静。
李忠看着牢房内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张脸铁青。
这些人,全都七窍流血,死状安详得诡异,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早已没了心跳。
赵景将人教给他,没想到竟然出了此等纰漏。
李忠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总捕房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赵景听完,脸上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好狠的手段。
好果决的心性。
这幕后之人,是个角色。
“此事不怪你。”
赵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放下茶杯,看着垂头丧气,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的李忠。
“你不用放在心上,对手比我们想的更谨慎。”
“线索断了,就从头再查。”
“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他语气一转,吩咐道。
“另外,你去通知王家,就说杀害他们商队伙计的凶手,已经全部伏法,这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是,大人!”
李忠重重点头,心中对赵景的敬畏与感激又深了几分,领命大步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赵景一人。
他脸上的平静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脸冷笑。
釜底抽薪,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