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但头上的忠诚度全部飘红。贾正回头看了一眼通天关的方向,又回头看向依然在排队领粮食的百姓。
这些百姓以为他们也是官军,这是把朝廷的恨意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他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脑海里开始思考最复杂的选择题。
阮行的做法有错吗?贾正去了一次通天关,看了关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远处连绵无尽的营帐,他认为阮行没错。
可百姓们心中的怨气有错吗?同样没错。他们辛苦种的粮食,有一多半都要交给朝廷,为得就是庇护他们的安宁。
可到头来他们得到了什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让人如畜生一样欺凌。
经历的多了,贾正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事根本就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的选择。
百姓们永远只关心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自家几个孩子之间的水都端不平,更何况阮行这种,关乎整个魏州,甚至整个大靖安危的人。
站起来以后,贾正才发现,站的越高的人就会越痛苦。
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做这样的选择。除开天生坏种,没有人天生就会作恶人。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现实不断在推进,看似是自由身,但很多事情,个人根本无法改变。
没有乌云的天空星汉灿烂,高悬于天空的圆月与贾正对视着。
二人像是知己,又相顾无言!
“老大,这些百姓我们要带回去吗?我觉得,很多不一定愿意和我们回去!”
李丘一屁股坐在贾正身边,也不管合不合适,说话的时候,黑脸已经凑近贾正面前。
贾正挪了挪屁股,白了李丘一眼,回头看向还在继续领粮食的百姓队伍:“为什么要带回去?知道这里离平州有多远吗?怎么过松州,想过没有?”
“啊!”李丘有些惊讶的看着贾正,“不是,老大你说真的呀!”
贾正目光又转向李丘:“什么真的假的?”
“你和那将军说的真的呀!我们真要把这些百姓送回他们家去?”
贾正收回目光看向通天关的方向:“我都说过了,还能有假。反正我们也是要往回走的,顺道送他们一程罢了!你也别在这里坐着了,让人去百姓中间问一问,看有没有不愿意回家,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无家可归的妇孺我们可以带一些回去。”
听了贾正的吩咐,李丘坐在原地未动:“遭蛮兵洗劫过后,这些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完整的家。有丈夫的妇人,蛮兵就杀丈夫;没有妇人的青壮,蛮兵就杀父母。让这些人回家,不是往他们伤口上撒盐吗?不用去问我也知道,只要不是不相信官兵,想要自己逃命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再回去。”
贾正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李丘都明白的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但人力有穷尽,有蒋文杰的前车之鉴,松州回去的路就堵死了。
他也想带这些人回西林县去,可是人太多了,目标太大。
他不想这些已经受尽苦难的百姓们,因为自己想带他们离开,就成为别人的靶子。
“老大,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从松州回去。白队长他们不也在魏州吗?他们以前走镖,应该很熟悉各州之间的路线。要不我们派人去找她们,如果有别的路线,我们就都扮成难民,和他们一起走回去。这些百姓妇人要占大多数,去年我们收拢的有大多都是汉子。如果顺利,等这些妇人在西林县安了家,男女也能平衡一些。这样总比二嫂在锦州一个个买,要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