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想,我立马上书朝廷,凭你杀了大皇子,和两千蛮兵的战功,大可换一个杂号将军的职位。”
这已经不是阮行第一次劝说贾正了,来这通天关的一路上,也劝说过好几次,劝到贾正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
他转过身,看着阮行的眼睛。
“阮大哥,一开始我也是如您这样想的。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四处奔波,寻找您说的那样的机会。
到后来才发现,这世道,想要给人卖命,人家还嫌弃你命如狗贱。
慢慢的,心凉了,那种出人头地的我心思也跟着一起死了。”
“我是平州人,去年松州军攻打平洲的时候,我刚好在那里。
身边正好收拢了一批流民,扛过了反贼的入侵,也算庇护了一些百姓。
相比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我们都是池塘中的浮萍,经不起任何风浪。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能得阮大哥赏识,按理说我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但如今我不再是一个人,如果我只想着自己的前程,而忽略了从一开始就信任我、想要跟着我一起活下去的百姓,那和我讨厌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将自己儿郎交于我,是让我带着他们押镖赚钱,养家糊口的。我把他们带上战场,已经是我私心作祟!”
“哎——”阮行同样深呼一口气,避开了贾正的眼神。
此刻的贾正是真诚的,阮行能看出来,同时也知道收编贾正的想法已经无法实现。
他叹气,是为了贾正而叹,同样也是为朝廷而叹。
身为世族的一份子,他比贾正更加知道他们把晋升道路看得有多严。
如果不是贾正有通天的功劳,连他都不敢轻易给他承诺什么。
一路劝说,也只是层层加码,到此刻才完全超出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但贾正依然拒绝了。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不逢时的机会,和不逢时的食物一样——人都饿死了,再多的粮食也没有了意义。
阮行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不想参军,你那些人身上的铠甲就不要轻易穿出来。
那些甲片太薄挡不住箭矢,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不如融了,换成铁器,交给百姓耕种,也能多产出一些粮食。”
贾正看了一眼手里的唐刀,嘴角抽了又抽,还是没有反驳阮行的说教。
“阮大哥说的是,那些铠甲也是我们从松州军手里抢来的。
离了魏州作用也不大了,等回到平州,我就找工匠融了,做成农具。”
阮行听到贾正说铠甲是从松州军手里抢来的,他便信了。
松州刚立,又经历过天灾,虽然抢了平州一波,但又被右卫将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松州军都只顾着逃命,没有多少东西顺利进入松州。
如今的松州,钱财物资方面肯定短缺,但为了装点门面,做一些不合格的铠甲出来装点门面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阮行又沉默了。
右卫将军打出了那么大的优势,为什么在松州边境就停止向前了呢?
阮行自己也领兵在外,有些事,比整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的相公们,看得更加透彻,更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