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烽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瘫在沙发里、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呜咽哭泣的林杰。
这巨大的反差，比刚才任何一张照片都更具冲击力。
林杰似乎感觉到了沈烽的目光，他微微移开盖着眼睛的手臂，露出一双泛着红血丝、蓄满泪水、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又控诉地看了沈烽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锐利，只剩下破碎的羞恼和一种奇异的……脆弱感。
他飞快地又别过头，把脸埋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只留下一个微微发颤的、线条优美的后颈和泛红的耳尖，肩膀还在轻轻抽动。
这副模样，竟莫名地……透着一股子娇羞？
沈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群聊里那张林杰出浴的半裸照——水珠滑过冷白紧实的肌肤，迷茫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这个哭得肩膀颤抖、耳尖通红、显得异常“娇弱”的林杰……一种极其陌生、又让他瞬间感到头皮发麻的悸动，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努力压下那抹让他自己都感到惊骇和不安的念头——他竟然觉得此刻的林杰……有点……该死的好看和……让人想……欺负？
“咳……咳咳！”沈烽被自己这可怕的念头呛到了，他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强装的镇定。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茶几边，胡乱抽了几张纸巾，有些粗鲁地塞到林杰埋在沙发里的脸旁边，声音干巴巴的，带着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喂……老林，你……你别哭了行不行？这……这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的……还‘小娇妻’呢，你这掉眼泪的模样，可一点都不符合你高冷总裁的人设了！妍妍和妹妹都看着呢！” 他试图用惯常的嘲讽语气，却莫名显得底气不足。
说完，他立刻转头瞪向罪魁祸首江妍，语气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维护：“妍妍！你也是！少欺负老林了！你看看，他都让你整崩溃了！” 他指了指沙发上那团散发着巨大委屈的白色身影。
江妍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预料的一幕——暴怒的林杰秒变哭包“小娇妻”，而一贯粗线条的沈烽居然露出了慌乱、心悸甚至疑似维护的态度？
她挑了挑眉，看看哭得投入的林杰，又看看浑身不自在的沈烽，最终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那恶作剧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带上点哄小孩似的敷衍口吻：“好好好，我是大坏人，行了吧？林杰宝宝，别哭了啊。”
她转向飘在一旁，似乎对林杰哭泣状态感到非常困惑和无措的妹妹，下达了最终的指令：“妹妹，干活了。把这栋楼里所有人，关于那两张照片、还有刚才群聊里所有内容的记忆，全部清理干净。记住，我们今天来，只是为了让员工们记住一件事——”
江妍的目光扫过监控画面里那些还在为“同居生活”兴奋讨论的员工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林总，一夜之间，变年轻了，仅此而已。”
妹妹立刻点头，深褐色的瞳孔瞬间被高速流转的银色数据流取代。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扫过整栋诺亚大厦。
刹那间，所有员工电脑和手机屏幕上，那热火朝天、充斥着“身娇体弱易推倒”、“小娇妻”、“同居修罗场”的群聊窗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打字的手指顿住，兴奋讨论的嘴巴停住，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空白，仿佛刚才那场疯狂的八卦盛宴从未发生过。
他们只隐约记得，林总、沈总和那位美丽的江小姐今天来公司了，而且……林总好像变得特别年轻帅气？
办公室里，投影屏恢复了监控画面，一片安静祥和，仿佛刚才的群魔乱舞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沙发上，林杰压抑的呜咽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起，沈烽拿着纸巾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妹妹完成了任务，数据流褪去，又恢复了那副好奇懵懂的样子，飘到林杰沙发边，伸出半透明的手，试图拍拍林杰还在颤抖的肩膀，结果依旧只是穿了过去，让她困惑地歪了歪头。
林杰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顺从地接过沈烽递过来的纸巾，胡乱地在泛红的眼睛和微湿的脸颊上擦了擦。
纸巾粗糙的触感让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但那股巨大的委屈和形象崩塌的羞耻感依旧盘踞心头。
沈烽看着林杰这副模样——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刻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鼻尖微红，薄唇因为刚才的哭泣显得更加湿润，配上他微微沙哑、带着明显哭腔的嗓音……那张该死的、充满冲击力的出浴照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闯入沈烽的脑海，与水珠滑过冷白肌肤的画面重叠。
更可怕的是，他脑子里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如果真的亲上那两片看起来有些倔强又脆弱的薄唇，会是什么感觉？是冰冷的，还是带着泪水的微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