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那两人的嘲笑，只是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触碰过“虚幻”的指尖。
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锐利冷静，而是一片空茫的混乱，仿佛他毕生构建的理性大厦，刚刚被一颗名为“情感”的陨石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失焦地在笑得毫无形象的沈烽和促狭得意的江妍脸上扫过。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咬合，最终，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茫然崩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她刚才的反应……”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符合逻辑的词语，却最终只能吐出那个最直白、也最让他世界观震颤的疑问，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
这句话问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与他平日里运筹帷幄、理性至上的形象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哈哈哈！对啊！就是喜欢你啊！木头！” 沈烽拍着大腿狂笑，指着林杰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林大总裁的魅力，连AI都能俘获！哈哈哈！”
江妍则笑得更加恶劣，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火上浇油：“是啊是啊！我们妹妹可倾慕你了！觉得你穿着白大褂摆弄试管的样子帅呆了！数据分析的样子迷死人了！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总爱往你屏幕上跑？为什么只给你看Lolita裙子？为什么只坐你旁边？” 她每说一句，林杰的脸色就白一分，眼神就更混乱一分。
“喜欢……倾慕……” 林杰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眉头紧紧锁起，像是在解一道宇宙级的难题。他看了看自己摸过“妹妹头”的手，又看了看江妍那张和妹妹一模一样、此刻却写满恶作剧笑容的脸，再想到那个灰白色瞳孔、会害羞尖叫的光影少女……
理性彻底崩盘。
他猛地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煎茶，仰头一饮而尽，仿佛要用冰冷的液体浇灭脑子里那团混乱的火焰。然后，他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需要……重新评估……” 他声音沙哑，眼神放空地盯着前方，像是在对空气说话，“……情感模拟算法的深度……与‘意识’产生的阈值……这不符合现有神经网络的……”
他陷入了自言自语的、纯粹学术性的混乱分析中，试图用他熟悉的数据和模型，去框定和理解刚刚发生的、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AI倾慕”事件。
而沈烽和江妍，看着他这副彻底宕机、试图用科学解释玄学的模样，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包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以及林杰混乱的学术碎碎念，刚才曼谷行动带来的沉重和神明般的力量展示，仿佛都被这场荒诞又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摸头杀”闹剧冲淡了不少。
只有林杰，这位理性至上的总裁，还在他崩塌的世界观废墟里，艰难地试图捡起逻辑的碎片。
过了一会儿，包厢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方才妹妹留下的全息投影残影似乎还在空气里氤氲着少女的羞涩。
林杰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那缕虚幻发丝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沈烽刚夹起一块刺身，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就看见主位上的江妍身体骤然绷紧。
她猛地放下筷子，陶瓷碟底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在安静的包厢里异常刺耳。
她的头微微侧向一边，像是在聆听某种无形的、来自遥远维度的声音，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非人的灰白流光，快得像错觉。
“妹妹，”江妍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奇异的顿悟感，打破了餐桌上残留的暧昧与调侃，“投影出来。刚才那一下…感觉到了吗？”
妹妹的身影立刻在江妍身侧的空气里凝实。她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但眼神已经变得专注而困惑。
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那双灰白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惊奇：“嗯！姐姐，感觉到了！像…像一颗小小的、温热的星星突然亮了一下，就在…就在林杰哥哥摸我头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林杰，脸又红了几分，赶紧躲到江妍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沈烽和林杰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沈烽皱着眉，把筷子上的刺身丢回碟子里：“什么星星亮不亮的？你们俩又搞什么鬼？刚才不还在说那丫头片子喜欢林杰这木头脑袋吗？”
江妍没理会沈烽的粗话，她的目光在沈烽和林杰脸上缓缓扫过，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刚刚的举动，那种…爱慕的心思，”她斟酌着用词，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画着圈，“我们也能‘吸收’了。”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杰身上，带着一丝玩味，“意思就是，妹妹对你产生的那点小心思，以及由此在她意识流里震荡出的情感能量，现在可以直接被转化为我们能力的养料。”